91. 第 91 章
俞韵他们回到110房间，各自说了看见的幻觉，而俞韵是唯一一个保持清醒，没有陷入幻觉的人。在大家的叙述中，俞韵发现幻觉内容已经从未知的鬼怪，变形为更熟悉的人或事，这种幻觉往往具有更强的冲击力，也更为隐蔽。
俞韵叮嘱大家小心防范，必要时刻，可以打晕对方以中断幻觉。
甲板上。
何鸣怀抱收音机，双眼鬼祟地四周瞄看，天仿佛压了下来，白惨惨的，混杂着脏而广的灰色，压得人的视野也变得同样灰暗。何鸣面上气怨，口中不断嘟囔，全是抱怨与斥骂：“妈的，都说了收音机不能扔，坏了船长的东西就会用同样的方法死去，臭婆娘还一个劲地发疯想扔了它。”
“得找个她找不到的地方，”何鸣试图寻一个安全的地方藏收音机，然而看了一圈，哪儿都不安全，“妈的，干脆……”何鸣乍然暴怒，目眦尽裂，但想了想，他的表情又慢慢收敛，变回平常，仿佛是有了另一种决策，“算了，”何鸣长长呼吸，调整好情绪，“如果不是她发疯……”
我也拿不到她的手办。
何鸣轻笑，低低嘲讽：“蠢女人把朱玲玲的手办都给我了，疯也有疯的好。”
“还是先藏起来，”何鸣把单手提着收音机，眉目紧锁，“先度过幻觉，再想办法返航，绝对不能去曼托岛。”
何鸣思考时，周家鸿骤然从侧边冲了出来，一副陷入幻觉的癫狂，就要去打何鸣：“去死，去死。”
“卧槽，你他妈干什么？”何鸣惊慌，本能地推开周家鸿，然而周家鸿不放手，撕扯中，何鸣手上的收音机被甩到了栏杆边，何鸣着急，一拳打中周家鸿就要去捡收音机，但周家鸿收到刺激，竟想也没想就掏出枪，对着何鸣便扣下扳机。
子弹擦过栏杆，发出清脆而响亮的撞击声，何鸣这才看到周家鸿在干什么，何鸣害怕急了，顾不上拿收音机就要逃，边逃边喊：“你清醒一点啊，我是何鸣，何鸣啊，不是你看到的东西。”
周家鸿不管不顾，又是两枪子弹射出，一枪打到桅杆，一枪从何鸣身边飞过。
何鸣腿一软，趔趄着往甲板另一头跑。
哐砰。
噗通。
周家鸿把什么东西一脚踢进了海里，何鸣听到了也不敢出声，更不敢冒出头，而周家鸿看何鸣在视线中消失，仿佛一下失去了目标，喊叫几声后往反方向走了。
何鸣等了几秒，确定甲板上安静无人，这才忐忑探望。周家鸿离开了，但收音机也不见了，何鸣吓了一跳，忙不迭往跌落处寻找。
海水茫茫，水面平静，哪儿还有收音机的影子。
何鸣切齿愤盈，用力捶了一下栏杆，中空的栏杆微微震荡，嗡得靠在上面的双手也跟着共振。何鸣觉得烦躁，心中发慌，怎么办？东西没了，自己也要死了，要死了……
他忽地想起之前收音机里的女声，那些婉转而凄厉的，李阿娟的声音——
“鸣，我好冷，水好冷啊……”
“好冷、好黑……我好害怕，好害怕啊……”
“啊——”
何鸣瞳孔震颤，看向深不见底的黑蓝海水，难道我也要死在海里，又冷又黑……
“妈的，”何鸣惊惧后退，两手使劲拍打耳朵，命令自己，“我他妈别想了，别瞎想！”
然而惊恐控制不住，想象也难以关闭，何鸣不断抓挠头发，眼神疯狂。
我不想死、我不想死，不想死……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死？不，我不能死，我绝对不能死！
像是想到了什么，何鸣霎时点开手环，手指飞速滑动屏幕……转嫁人偶，当初朱玲玲就想用转嫁人偶杀了我，现在转嫁人偶在哪，在哪！？
何鸣用力抓出一个手办，大拇指擦向底座，定定看向手办旁的说明介绍：“幸好……幸好当初我没有杀朱玲玲，还及时用了束缚手办。”
“只要用了这个道具，”何鸣五指紧捏，因为太用力，关节渐渐泛白，“对，得快，得快……”何鸣飞速思考转嫁对象，俞韵他们四人总在结伴，就算单着，那四人也和他不熟，并且在这种幻觉敏感的时刻，他很难有机会划伤对方，然后快速取到血液，周家鸿有枪，那么唯一一个……
就只有李阿娟了。
李阿娟？何鸣吓了一跳，刚想把念头压下去，他又想起了收音机里的女声，何鸣一哆嗦：“没事的，女朋友没了可以再找，但命没有……还找什么女朋友……”
何鸣喃喃重复，想要安心，慢步走下甲板，去找李阿娟。
之后的发展，便和韵在预知画面里看到的一样了。李阿娟呆愣地走上甲板，然后像躲避什么一般，主动坠入了黑渊的海。
噗通。
水花声比收音机掉落的声音还要大，还要响，何鸣站在甲板上静默地看着这一切，只觉得收音机里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好冷啊，鸣，我好害怕。”
“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啊——”
何鸣五指掐进掌心，目光颤抖：“对不起，娟，对不起……只有这样，这样我才能活下来，对不起、对不起……”
……
沈玄慈快步回101，不小心撞到了迎面而来的何鸣，沈玄慈忙停下道歉，但何鸣像是没听到也没感觉，失魂落魄地走了。
沈玄慈觉得奇怪，回头去看何鸣，看到何鸣走回了109，他紧急倒吸一口气，急急走回101。沈玄慈锁了门就直奔厕所，关上浴室门，坐上马桶，急不可耐地开始通畅身心。
那一头的何鸣合上109的门，回身看到双人床属于李阿娟的东西，顿感一阵凄凉悲伤，但随后，这些情绪又被恐惧与愤怒覆盖，何鸣急切收拾，把李阿娟的衣服、用过的杯子等其他物品，全数扔进垃圾桶。
好像只要看不见，他就不会意识到是自己杀死了李阿娟。
在何鸣哼哧哼哧收拾时，他忘了弯腰检查床柜下的东西，里面正巧有一张李阿娟的背影照，这是上船的第二天，洪戈帮忙拍的，它被李阿娟镶嵌在船长送的玻璃相框中，小心地放在了床柜最里。
相框里的李阿娟极小幅度地转身，露出一只小巧的耳朵。
……
沈玄慈放松完毕，正准备拿抽纸结束一切，忽然听见咯吱的一声，像是金属卡扣的转动，沈玄慈顺着声音看去，发现面前的门把正在缓慢扭动。
沈玄慈吓得伸长手，急速按下内锁的锁扣。
咔哒。
然而这一下，仿佛触发了什么，门把竟立刻扭动起来，然而因为沈玄慈反锁，门把拧到一定程度就无法再动，只好咔的一下复位。
沈玄慈霎时紧张，双手攥着纸，死死盯住门把，不敢呼吸。
复原的门把又再次扭动，而且转得更快了，但还是咔的一下没能打开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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