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我要演你写的剧本
那晚徐然洲独自排练到凌晨。
排练厅空得像一口旧井,回音拍打在墙壁上,有些刺耳。
他收拾剧本时,手机屏幕亮了几下,是银行发来的催缴短信。
光线映在他眼底,疲惫得像夜色下的海潮,沉默又无法回避。
路过便利店,他在冰柜前停了许久,手指贴着玻璃,像是在犹豫什么。
最终还是走到柜台,低声道:“一杯关东煮。”
夜风拂过时带着潮气,他坐在路边台阶,慢慢地吃着。
汤杯烫得他指节微红,却好像没那么冷了。
身上隐隐裹着一股茉莉香。
他这才想起来,自己大衣口袋里,好像多了点什么。
摸出来,是一张皱巴巴的便利贴,和一小包做工精巧的茉莉香囊。
便利贴上是沈清雨熟悉的字迹:
“辛苦啦,师父不能总熬夜,给你点香香的好运气!”
徐然洲愣了几秒,随即低低地笑了。
热汤滑进胃里那一刻,他忽然觉得——
也许晒盐场的月光,真的能止一点痛。
回到办公室,他签完这个月的汇款单。
系统页面闪了一下,显示“余额不足”。他盯着屏幕半晌,自嘲地弯了弯唇。
他从来不算多话的人,这些年,说出去的话都用在了剧本里,或者那几个小孩身上。
那些和他一样没家的孩子,是他的责任。
而现在——
又多了一个。
他没说过,但排练厅的灯、剧场的水电费、报销不下来的道具支出,都是他自己垫的。
沈清雨不知道,也不需要知道。
*
第二天清晨,天光大亮。
梧桐树影拉得很长,像是旧电影开头的胶片,光影层层叠叠地打在地面。
灰影静静地站在树下,是徐然洲。
他穿着那件常年不换的大衣,蹲在流浪猫窝边,手里拿着便利店买的火腿肠,一根根撕成小段。
沈清雨远远看见,蹑手蹑脚靠近。
“师父。”
徐然洲手一顿,没回头。
女孩跑起来,发梢绑的红丝带在风中跳成一朵盛开的石榴花。
“盐!”她举起手里的布袋,喘着气,“晒盐场的粗海盐,还有——”
她像变魔术一样,从背后拎出一个保温袋,“三鲜馅饺子!我奶奶包的,刚蒸好!”
徐然洲接过时,指尖被烫了一下。
掀开盖子的那一瞬间,热气扑面,模糊了他的眼睛。
白胖胖的饺子一排排躺着,整整齐齐。醋碟边缘,还用蜡笔画了歪歪扭扭的茉莉花。
旁边还有一朵真花。
他低声道:“谁大早上吃饺子?”
语气不轻,却听得出闷闷的。
“替我谢谢你奶奶。”
“客气什么!”沈清雨蹲下来喂猫,裙角落地也不在意,“您现在是我师父了啊!”
“咱们要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哪有师父天天吃盒饭,徒弟却独享美食的道理!”
猫“喵”了一声,抬头蹭了蹭她的手指。
徐然洲咬了一口饺子,虾仁混着笋尖的鲜甜炸开,热烫得让人瞬间有点失控。
他已经不记得——
上一次吃到有人亲手包的饺子,是哪年哪月的事了。
“…来干什么?”他低声问。
“来报名!”沈清雨像宣布什么伟大计划一样站直了身。
徐然洲拿着筷子的手一顿,抬眼:“你怎么知道的?”
“我就是知道呀!”沈清雨眨眨眼睛,“你不是说过嘛——”
“‘懂戏的人,连空气的走向都听得懂’。”
“…话剧和戏剧不一样。”
他看着她,语气低沉,“我不会因为你是我徒弟,就偏袒你。”
“您啊,”她笑得像月光下发光的小石头,“等着看吧。”
她眼睛亮亮的,像盐田上反光的碎银。
转身走了,背影轻盈干脆,像一朵开在风里的浪花。
徐然洲站在原地,低头又咬了一口饺子。
味道还是热烫的,却没那么咸了。
*
徐然洲站在排练厅最角落的暗影里。
光从高处倾斜下来,打在旧木地板上,灰尘细小却清晰可见。
他低头看着手里的纸杯,饺子吃完了,连醋碟也空了,只剩下那朵茉莉花,在灯光下轻轻浮着,像某种未说出口的执念。
他到底还是把人带进来了。
“沈清雨。”他低声唤。
女孩正站在舞台正中央,穿一件浅蓝衬衫和白色长裙,头发扎成高马尾,眉眼清亮,像一把初春的风。
与平日里的截然不同。
她闻声抬头,“到!”
徐然洲收起那点软意,语气沉稳如水,“五分钟自由表演,灯光自己掌握。你选什么?”
沈清雨抿唇一笑,朝一旁的控灯席扬了扬下巴。
“素笺姐,来点浪漫的。”
宁素笺今天穿了件烟灰色旗袍裙,乌发微挽,素雅中带着几分旧派女学生的味道。
说来也巧,她们今天像是约定好了一样,各自交换了风格。
她指尖夹着灯光遥控器,侧身微靠在操作台边,语气懒懒的,却听得出几分宠溺:
“又来哄我干活?阿糍,你该不会真以为我心软就好欺负吧。”
“素素最好了~”沈清雨笑着凑过去,几乎要蹭上她的肩膀,“求求你,来点浪漫的灯光。”
宁素笺叹了口气,嘴角却轻轻翘起,眼神像晨间窗前的雨雾,含着一点点笑意:
“小狐狸……”
话音未落,她便将灯光推向了舞台最柔和的一档。
灯光忽地暗了。
只剩一道暖光,柔柔地打在沈清雨身上。
她站在光里,一只手抱着看不见的琴,一只手轻轻拨动。
仿佛背景音乐响起——《锁麟囊》。
她轻哼几句,忽然又停下。
“我不想唱戏。”她看向徐然洲,眼神坦白,“我要演你写的剧本。”
排练厅里忽然安静了。
徐然洲眉峰一动,正要开口。
女孩却往前一步,踩在木地板上发出一声清响。
她低头,从包里抽出一张A4纸。
“我提前猜了一下试镜剧目,是林老师那部《雪里红》吧?”
“……你怎么知道?”周述安小声惊呼。
“那本剧本上个月在后台掉出来,我偷偷看过一眼。”沈清雨笑得无辜,“只看了一眼哦。”
话音刚落,她抬眼。
神情猛地一变。
——眼神苍茫,眉宇间裹着一层隐忍的忧伤,像是某种不可说出口的秘密,正缓缓在舞台中央晕染开来。
她咬住下唇,缓缓跪下。
“他说,雪里红是我们故乡唯一会在寒冬开花的植物。”她语调轻柔,仿佛在对谁述说,“但他忘了,花再艳,也敌不过冻土三尺。”
声音落地那一瞬,空气像凝固了。
沈清雨稳稳当当跪在地上,长发滑过肩头,披在剧本页上。光从她背后照过来,整个人仿佛结了霜。
一动不动,一息不乱。
林冬明不知何时也走了出来,原本在翻笔记的手停下,眼中浮出罕见的光。
“她看懂了。”他说。
徐然洲倏地抬眸。
沈清雨缓缓抬头,神情由剧中角色抽离,只余干净的少年气。
“试镜结束了。”她说。
“师父,话剧是和戏曲不一样,可它们也有共同点呀。”
她站起来,裙角被擦过地面,像风过竹林。
宁素笺抬手轻轻拍了两下掌,像是不想打扰舞台上残余的情绪:“很好。”
她慢悠悠地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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