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025
正当阮时逢想开口时,一声尖利得刺破空气的唱喏,如同淬了冰的刀子,猛地扎进司天监这方沉滞的空气里:
“太后驾到-----!”
声音带着太监特有的阴冷穿透力,瞬间撕碎了侧殿内无声的对峙。
阮时逢眉心几不可察地一蹙,眼底飞快掠过一丝被打断的不悦,快得像流星划过夜空。他几乎是下意识地侧身一步,不着痕迹地挡在了温招斜前方半步的位置,动作自然得如同本能。
魑惊身形一抖,手里的空食盒差点脱手,她死死抱住盒子,惊恐地望向殿外,又飞快地看向自家主子。
反观破军则是不以为意的看了魑惊一眼,随后望向门外。
沉重的脚步声伴随着环佩叮当的脆响,由远及近,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压。殿门口的光线被一道雍容华贵的身影挡住。
长孙懿一身繁复的宫装,金线在暮色里也闪着冷硬的光。她保养得宜的脸上看不出具体年岁,唯有一双眼睛,锐利如鹰隼,扫过殿内众人,最终,如同寒冰凝结,牢牢钉在温招身上。
那目光带着审视,带着毫不掩饰的冰冷疏离,仿佛在看一件不该出现在此处的器物。
长孙懿的目光在温招脸上停了片刻,忽然扯了扯唇角,那笑意没到眼底,倒像结了层薄冰。
“哀家竟不知,司天监竟成了谁都能进来的地方了。”她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分量目光扫过阮时逢挡在前面的背影,似有若无地顿了顿。
温招挑了挑眉,看来这长孙懿是诚心来找事的,温招屈膝,动作不疾不徐,裙摆扫过地面带起微尘。“回太后,臣妾前来司天监为民祈福。”
长孙懿闻言笑声轻得像风刮过冰面。
“祈福?”她重复这两个字,指尖捻着袖口的玉扣转了半圈。“这天下的福气就这么多,良妃你占了别人怎么办?”
话音落时,空气里的威压重了三分。
阮时逢往前半步。“太后明鉴,司天监的香火本就为天下人燃,良妃娘娘心诚,何错之有?”
长孙懿的目光终于从温招脸上移开,落在阮时逢身上。
那眼神锐利依旧,却多了几分审视的意味。她唇角那点薄冰似的笑意深了些:“阮大人倒是会说话。心诚自然是好,只是……”
她话锋一转,声音陡然沉了半分,如同冰面下暗涌的寒流,“这心诚之人若总是独占了天眷,叫旁人连一丝星辉都沾不得,岂不是让这满天星辰,也显得偏私了?”
这话如同淬毒的针,裹着“福气”“天眷”的锦绣外衣,直指温招独得圣宠的事实。殿内空气瞬间又冷了几分。
温招依旧保持着屈膝的姿态,仿佛没听出那话里的机锋。
她心里却暗自冷笑,还以为长孙懿为了什么而来,原来是指责她独得圣宠,自己儿子管不好,还管到她温招头上来了。
况且,温招记得没错的话,宫中有一位长孙贵妃,长孙苒应当是长孙懿的亲侄女,入宫许久,却因长孙懿与常青关系紧张而从未得到恩宠,眼下温招实在过于显眼,长孙懿一方面是想让常青关注长孙苒,另一方面也是想敲打敲打温招,再者她笃定温招会向常青告状,从而旁敲侧击的向常青示威。
好一个一石三鸟。
她缓缓直起身,目光平静地迎上太后审视的视线,声音清冷得如同玉石相击:
“太后娘娘此言差矣。星辰运行,自有其道,非人力可独占。福泽如雨,普降众生,亦非一隅可私藏。”
她微微侧首,目光似乎不经意地掠过壁上那些繁复的星图,又落回太后脸上,语气平淡无波,却字字清晰。
“臣妾所求,不过是为一方黎庶祈愿,愿风调雨顺,国泰民安。此心若诚,天意自明。若天意真有偏私……那也非臣妾所能左右,更非言语所能撼动。”
她的话音落下,殿内静得能听见尘埃落地的声音。
没有辩解,没有委屈,甚至没有一丝烟火气。她只是平静地陈述着一个“道理”,天意自有其运行法则,非后宫妇人可以置喙。
说直白点便是:天意若真有偏私,那也是天意,你长孙懿,又能如何?最后那句“非言语所能撼动”,更是绵里藏针,暗讽太后此刻的敲打,不过是徒劳。
长孙懿脸上的薄冰瞬间裂开一丝缝隙。她捻着玉扣的指尖微微发紧。
温招这番话,看似恭顺,实则句句顶在她最无力也最忌惮的地方,天命,帝王心。
尤其是最后那句,几乎是在明晃晃地说:你儿子愿意宠谁,那是你儿子的事,你有本事,去管你儿子。
一股冰冷的怒意从她眼底深处窜起,又被强行压下。她保养得宜的脸上依旧维持着雍容,只是那雍容之下,透出一股子刀锋般的寒意。
阮时逢站在温招斜后方,清晰地听到了她的话。他眼底飞快地掠过一丝极淡的讶异,随即又被更深的笑意取代。
他微微侧头,目光落在温招沉静的侧脸上,那眼神带着点重新评估的兴味,像发现了什么有趣的新东西。
魑惊抱着食盒,紧张得指尖发白,却又莫名觉得自家娘娘那清冷的身影,此刻竟有种说不出的……硬气。
长孙懿的目光如同淬了毒的冰棱,在温招脸上刮过,最终,那薄冰似的唇角缓缓勾起一个更冷的弧度。
“好,好一个天意自明,好一个非言语所能撼’。”她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山雨欲来的压迫感,“良妃的见识,哀家今日算是领教了。”
她不再看温招,目光转向阮时逢,那眼神锐利依旧,却仿佛在掂量着什么:“阮大人平日里从来不闻窗外事,怎么今个竟起的如此早?”
阮时逢迎上太后的目光,脸上那点慵懒的笑意丝毫未变,仿佛没听出话里的试探。他甚至还抬手理了理自己那几缕被冷茶压过却依旧不太服帖的湿发,动作带着点漫不经心的随意。
“太后娘娘说笑了。”他声音清朗,带着点刚睡醒的微哑,听起来倒有几分无辜,“微臣昨夜观星,见紫微垣略有异动,心有所感,便多推演了会儿时辰,故而睡得晚了些。”
他顿了顿,目光坦然地回视太后锐利的眼睛,唇角弯起的弧度恰到好处,“这不,刚被星象‘叫醒’,就撞见良妃娘娘了。可见这司天监的风水,今日是与良妃娘娘有缘。”
他话里半真半假,将“起得早”归咎于“观星推演”,既解释了现状,又隐晦地点出自己恪尽职守。一句“有缘”,更是四两拨千斤,把太后突如其来的驾临也纳入了“天意”的范畴,巧妙地化解了对方关于他“破例早起”的质疑。
长孙懿盯着他看了片刻。阮时逢脸上那副轻松自若的神情滴水不漏,仿佛刚才那个下意识挡在温招前面的动作从未发生。她心底那点疑虑像打在棉花上的拳头,无处着力。最终,她只从鼻间发出一声极轻的冷哼。
“星象?”她重复了一遍,目光扫过壁上那些繁复的星图,又落回阮时逢脸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那阮大人倒是说说,今日星象,主何吉凶?是否也主……有些人,该安分些了?”
这话锋又暗指温招,带着冰冷的警告。
阮时逢像是没听懂那弦外之音,反而煞有介事地掐指一算,动作流畅自然。片刻后,他放下手,对着太后展颜一笑,那笑容在昏黄的晨光里显得格外晃眼:
“回太后娘娘,今日星盘转动,主东南有吉气升腾,利农桑,宜祈福。”
他顿了顿,目光极其自然地掠过旁边静立如霜的温招,又回到太后脸上,语气真诚得毫无破绽,“至于安分……星盘不认人,只认时辰。该动时动,该静时静,顺应天时,便是最大的安分了。太后娘娘您说,是也不是?”
他将“安分”巧妙地偷换概念,转成了“顺应天时”,再次把话题引回了天道运行的宏大命题上,让长孙懿那点后宫倾轧的私心显得格外局促。
长孙懿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如同冰封的湖面裂开道道寒纹。
她深深地看了阮时逢一眼,那眼神锐利得几乎要将他刺穿,最终却什么也没再说。她猛地拂袖转身,繁复的宫裙带起一阵冷风。
“回宫!”
环佩叮当声比来时更显急促沉重,带着一股压抑不住的怒火,迅速消失在司天监清冷的回廊深处。
殿内紧绷的空气骤然一松。
温招有些意外的看了阮时逢一眼,她没想到这个吊儿郎当的半吊子能这么帮她。
阮时逢脸上那副面对太后时的正经面具瞬间垮掉。他夸张地松了口气,整个人像是被抽了骨头,懒洋洋地往旁边酸枝木椅的扶手上一靠,抬手又去扒拉自己那几缕湿漉漉的,依旧不太驯服的头发。
“哎呀呀,可算走了。”他声音拖长了调子,带着点劫后余生的懒散,桃花眼一弯,又恢复了那副熟悉的、带着点欠揍神情的模样。
“大清早的,扰人清梦不说,还夹枪带棒的,累得慌。”
他边说边侧过头,看向温招,眼神亮晶晶的,带着毫不掩饰的好奇和促狭,像只刚打跑入侵者,正得意洋洋等着被夸奖的猫。
“好了,娘娘,”他身体微微前倾,凑近了些,压低了点声音,语气带着一点俏皮。
“您是想先祈福,还是先去潮阁啊?”祈福不过是幌子罢了,此刻阮时逢竟然拿着事调侃起了温招。
温招勾了勾唇,这人刚帮完自己,便也就顺着他说。“劳烦国师大人先助本宫祈福。”
阮时逢那双漂亮的桃花眼瞬间弯成了月牙,里面闪动着狡黠的光,像只偷腥成功的猫。他慢悠悠地直起身,掸了掸其实并不存在的灰尘,拖着调子:
“娘娘有命,微臣岂敢不从?只是这祈福嘛……”他故意顿了顿,目光在温招平静无波的脸上溜了一圈,随后一转身,嘴里开始吊儿郎当的念叨起来。
“斗转星移,皆循天序。今持心叩拜,祈北斗引途,南斗护生。一星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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