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8. 奔赴
顾云与影老板抵达并州时，已是深秋。
商队不比行军，更何况她们还途径了一趟太乌山脚，因此在路上颇费了些时间。
顾云来并州也是有正事要干的。
前些日子她除了改良弓箭，还在跟进巨弩的研发，而大曦刚好在并州边境设有一个试验营地。
这次，她来兖州就是为了跟进巨弩的制造、试验与改良。
巨弩在设计之初，由巨弓、拉弓机械和车架组成，巨弓的拉力巨大，可达十石，其上发射的弩箭也不可小觑，箭簇硕大，乘着巨弓的拉力疾驰而出，穿透力极强。
如果试验的效果达到预期，或可在城墙之上架此巨弩，取五百步之外敌人头颅。
顾云想，若是来得及，用这巨弩去助周其钺一臂之力也是极好的。
下了值，顾云便从城郊的试验营地回到城内。
影老板的产业在并州尤其发达，她一直住在影老板产业下的客栈里，摆出那枚红色影字木牌，不出意料地又得了优惠。
因着与影老板同行，她此行只带了夏蕊和一个府上的小厮。一来二去与客栈老板混熟后，她时常打发二人去帮着做些活，也算是回馈了影老板给她的优惠。
这日，她照常落座在客栈大堂，一边用晚膳，一边竖着耳朵听并州百姓话家长里短。
近来周其钺领兵在前线与北戎交战，坊间之人的谈话里总少不了他。
“诶，听说了吗？前线的仗已经快打赢了，前些日子我堂兄他们家都敢出塞买羊了。”
“真的？我们可还不敢，万一那北戎的蛮子突然来了，可没人能从他们那快马下跑掉。”
“嗐，你要求稳再等等也无妨。咱那守城的岑主将本就骁勇，此番朝廷又派了周将军领兵增援，那北戎缴械投降迟早的事。”
“......”
顾云竖着耳朵听着，忽然一道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顾大人，好久不见啊。”
她猛地抬头，却见是岳星赜在她桌侧空位上落了座。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顾云看着眼前的人，震惊不已。她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与他见面了，没想到在这异地他乡，还能碰到他这个故人。
“没想到还能见到我吧？”
岳星赜没正形地翘起个腿，嘴里还含了根草茎，随着他说话一翘一翘的。
一派落拓不羁。
顾云笑着点了点头，“嗯，也没想到再见你是这幅模样。”
岳星赜笑了，取下头上的斗笠随手一放，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装扮——粗糙的布衣，耐穿的黑靴，整个人都透露出一股潦草之感，和以前锦衣玉食的小公子全然不同。
“这幅模样可还行？我现在可是令人闻风丧胆的江湖大侠客。”
顾云顿时笑了，有些为他开心，他也算是走上了自己喜欢的路。
于是她看着他小麦色的脸、散落的几缕发，点点头，“很好，很自在。”
岳星赜自顾自地招来小二点菜，毫不同她客套，熟稔得像是二人前一日才见过。
“听说周大将军最近在这边打仗，你跟着他一起来的？”
顾云神色微僵，“嗯...不算是，我在这边有公事要处理。”
岳星赜觑她一眼，笑了，“哦。”
客栈内人声鼎沸，温暖如春，他没坐一会儿就受不住热撸起了袖子。
“对了，你得空帮我给他带句话，追杀我的人可以撤了，反正也杀不死我，不用再白费力气。”
顾云大惊，“追杀？”
他只点了一碗面，小二很快就端了上来。岳星赜丢掉嘴里的草茎，埋头大口吃起来。
“嘿，你果然不知道。你以为他是什么宽宏大量的好人吗？”
他看起来像是饿极了，嘴里包着吃食含糊地继续说道：“且不说你我之事，光是后来连累你被奸人所害，还害得他险些丧命，就足够他追杀我八百回了。”
顾云见他这幅样子，忍不住叫来小二给他加了些菜。
他将嘴里的吃食咽下，抬眼瞧她。
“不过，也多谢他给我送这么多人练手，不然我的武功没法这么快进阶。现在的我横扫江湖没在怕的，所以他不如收手算了。”
顾云看着他这幅骄矜的模样，眼里的自得毫不掩饰，不禁莞尔。
“嗯，我帮你转达。”
说话间，顾云新点的两盘肉也端了上来，她将盘子往岳星赜那边一推。
“吃吧。”
“啧，倒是让顾大人为我破费了，多谢啦。”
顾云挺喜欢他这幅不扭捏的样子，特别是在注意到他臂间交错的疤痕时，看他的眼神不由得带上些慈爱。
“不必客气，多吃些，长身体。”
岳星赜听得这话，猛地咳嗽起来，看向她的目光带上些幽怨。
“我不是小孩子了！”
顾云仍是笑，“当侠客的日子如何呀？”
岳星赜也不和她纠结，继续埋头吃饭。
“挺好的，自由自在，快意恩仇，是我从来没想过的。”
“你在这里会待多久呢？”
“等会儿就走，周其钺的人还在追杀我，我得赶紧的。”
顾云闻言忍俊不禁，他怎么能把追杀这种事情说得如此轻飘飘的。
岳星赜也笑了，“啧，要不是他的人阴魂不散，我也不至于落魄成这个样子。”
他轻轻打了个饱嗝，将身子往后靠去，桌面上的菜已被风卷云残般地洗劫一空。
顾云闻言，解下腰间的钱袋子，掏出几块碎银子给他。
“别亏待了自己。”
岳星赜懒散地抬眼看她，“得，咱们顾大人还是这幅柔软心肠，这句话应该送给你自己才是，别亏了自己。”
但他最近确实缺钱，于是从怀里掏了枚小巧的骨笛给她，“作为交换，这个给你。京城也有不少江湖人士，若哪日遇到危险，吹响这个笛子，会有人来帮你。”
顾云没多说什么，收下了。
“多谢。”
岳星赜似乎真的非常赶时间，很快就戴上斗笠准备离开。
“忘了说，我方才是说笑的，你可别去让周其钺放弃追杀我，我怕我第二天真的被他围堵猎杀掉。”
顾云朝他点点头，目光温柔，“保重。”
岳星赜轻笑一声，“后会有期。”
深深看她一眼之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客栈。
顾云看着他的背影，也许是因为这几个月的历练，他较以往壮实了不少。
长身体，她确实没说错嘛。
......
天气愈发地冷。
也许正是应了那日客栈里听到的话，没过多久就传来了大曦军队大胜归来的消息。士兵们在军营欢庆，几位主将则要携精锐部下回城内宴饮庆功。
这一边，顾云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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