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第三章
连绵的雨下了数日，直到三日后才真正地放晴。
宽阔的江堤边上，数百名工人正在来回地搬运木材，修缮船只，为不久后的春日宴做准备。
方府是南州最为富庶的人家，按说商户地位最低，可他们祖上出过修真者，至今仍旧与仙门保有一丝联系。
每年方府都会举办春日宴，宴请各方势力前来赏花品茶，就连朝廷官员有时都会赏脸参加。
今年这宴会又格外隆重，只因方府小少爷测出了灵根，虽只是个杂灵根，也算是有了入仙门的资格，前来祝贺的宾客怕是会多上不少。
叮叮哐哐的修船声传入沈星元耳中，像是天然的白噪音，他打了个哈欠，又有些困了。
这几天他一直在观察褚寂，却没有发现异样，仿佛那天只是错觉。
半大少年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褚寂明明比沈小满大一岁，身体却单薄瘦弱。
这样骨瘦如柴的少年，总让他想起年幼的小满，而非书里那个生杀予夺的大反派。
系统见沈星元又开始犯困，赶紧开口道：“趁着你还醒着，不如一起商量，接下来要如何拯救反派吧！”
在原著里，方府少爷得了仙缘，许诺褚寂一起进入宗门里修行，却在出发之前得知褚寂比自己天赋更高，心生妒忌，将药力翻倍，足以毁人根基的猛药赐给褚寂。
褚寂吃了药，九死一生，昏迷数日，待他醒来，方家少爷早就不见了踪影。
人人笑他痴心妄想，自此褚寂开始黑化，走上了成为反派的道路。
“所以，宿主一定要阻止褚寂吃那颗药！”
然而沈星元困意席卷，眼皮开始打架，系统说话的功夫，早就已经睡过去了。
系统怒其不争地将他叫醒，沈星元懒洋洋的问：“你觉得阻止他吃下那颗药，就能改变一个人？”
“当然啦，听我的准没错！”
沈星元不想打破他的幻想，敷衍地应了一声，便接着睡觉去了。
大部分时间他都是昏昏沉沉的，一天里几乎有十二个小时都在睡觉。
偶尔苏醒时见到的褚寂，不是伤痕累累，就是咬牙苦撑。
褚寂和其他工人一起，顶着烈日赶工，终于赶在春日宴开始之前，修好了所有的船。
这场宴会是林管家精心设计筹备的。
比起往年固定在某处设宴，坐船顺流而下更有野趣，若是望见喜欢的景色，随时可以靠岸赏玩。
至于吃食，也全都搬上了船，厨子就安置在船篷里，随时可以点火烧菜。
宴会开始，褚寂跟着方少爷登上了最大的那艘船。
这艘船上全是达官显贵，家主、小少爷和那位青阳宗弟子也都在上面。
船破开水面，带起江波微漾。
两岸山峦起伏，春风吹皱了水面，与岸边垂落的桃花缠绵。
方耀文难掩得意之色，连日来面对修真者的落差终于少了一些，热络地邀请修真者去船头用膳。
“今日这鱼虾，都是鲜捞的，味道最是鲜美。”
方耀文边走边介绍，随口报出一长串菜名。
沈星元跟着褚寂，将方耀文的话全都听进耳朵里。
变成剑后他不需要吃饭了，可作为人的本能还在，此刻竟久违地感觉到饥饿。
困饿在他脑中两军交战，最终饿压过困，沈星元这下彻底清醒，好奇地想要看看会有什么美食。
最先端上来的是酒，大家仰望着修真者，络绎不绝的前去敬酒。
褚寂身为护卫，自然是没资格上前的，他定定看着一张张谄媚的脸，眼里翻涌着说不清的情绪。
不久之后，滚烫的锅底端上桌，方耀文靠近修真者，含笑介绍道：“这春笋鱼汤是南州名菜……”
就在这时，船上传来一声惊呼：“怎么会！”
那声音太过惊慌，与热闹的宴会格格不入，几乎瞬间吸引走全部人的注意。
沈星元放出灵识查探，只见刚刚打捞上来的水产里混着几条死鱼，翻着肚皮死状难看。
他瞬间想到什么，视线向褚寂移去，可褚寂脸上丝毫没有异样，仿佛也同别人一般好奇，往那方向看去。
人群一阵沉默，方耀文最先反应过来，大喊道：“愣着做什么，还不快丢了重新捞。”
下人反应过来，重新下网，里面又混进几条臭气熏人的死鱼。
方耀文面色铁青，那修真者好脾气地摇摇头，指着桌上其他菜肴道：“这些已经足够丰盛。”
他开口解围，气氛一下子缓和过来，众人重新谈天说笑，便是心里顾虑，也不好当众嫌弃那些死鱼，仿佛刚刚的一切，只是个无足轻重的小插曲罢了。
宾客散尽后，家主方巡叫住了林管家。
“宴会是你一手操持，却出了这么大纰漏！”
方巡满脸怒色：“拖下去，杖责五十！”
林管家双腿一软，扑通跪下去求饶，磕得额角通红：“家主饶命，我也不知道那江里的鱼怎么会死，许是刚刚开春寒意未消……”
“住口，还敢狡辩！我只知道，你害我失了脸面，还让仙人败兴而归！我儿去了仙门，还要倚仗那人，若是误了他前程，你这贱命连万分之一也赔不上。”
周围死一般的寂静，平日里与林管家交好的人，都错开眼睛。
他们何尝不知道，这一切和林管家没有关系，但家主的颜面胜过一切，他如今盛怒，总要有人承接这股怒火。
沈星元从前只在电视剧里看过打板子的刑罚，大多是被打之人哀嚎几声就结束了，如今却要亲眼看着受刑。
只见血水顺着石阶哗哗淌下，林管家趴在地上，似是一滩烂肉。
……这人快被打死了。
褚寂望向林管家，无声地用嘴型比了两个字。
“疼吗。”
鲜血从林管家口鼻中涌出，他双眼瞪大，嘴里发出声响，却说不出话。
是你——
原来是你——
林管家死死盯着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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