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灰泥为炕
雪停后的天气并未转晴,反而阴沉沉地压着城头,风透着屋缝灌进屋来,像冰刀子似的割人骨缝。
夜里尤其冷。
哪怕是最中间那间已经修补过的破瓦屋,关好门窗、烧着火盆,也仍冷得人手脚冰凉。帐子外的呼气都成了白雾,一觉醒来,头发湿了、被角硬了,冻得哆哆嗦嗦的。
林青禾睡得浅,天还未亮便爬了起来,想去看看夜里炭火烧得怎样。
她裹着厚棉袄,推门出去,寒意迎面而来,脚步踏在石板与泥地交界的地方,忽然感觉脚下一硬。
低头一看,地上那些烧了一夜的火堆周边,竟然像水泥地一样,坚硬平整,一脚下去踩都踩不动。边角还有些带着灰白的裂纹,似曾相识。
她微微眯了眯眼,脑海里忽然闪过军校时期的一次野外教学——
“这是最原始的‘灰土结构’,古人将土、砂、稻草、草木灰混合,用火烧干、踩实、再行加固,在没有砖石的年代,可以短期用于墙体、地基,甚至炉灶底座……”
——若在其中加入石灰粉、泥灰、鹅卵石调匀,再行蒸压,便是最初级的“水泥雏形”。
林青禾呼出一口热气,脑子飞快转动。
她忽然意识到,眼下这条件,虽然无法炼石灰、煅水泥,但若能用土法制成类似“灰泥”的耐热材料,也许就能筑出储热、御寒的土炕来。
她看了一圈屋子,目光落在中央最大那一间破瓦屋。屋里有灶口,有院,有地方。
好,就用它来试。
她回屋翻出炭笔粗布,匆匆写了草图和配料比例,然后叫醒了林青山和林杏枝,简单说了自己的想法。二人听了将信将疑,毕竟她说的这些,在他们脑中根本没有先例。
但林青山相信她的判断,“姐你说怎么干我就怎么干。”
天亮后,林青禾将图纸拿给罗玥、周晓萍、孟阿翁等核心成员看,说要挖灶口、铺烟道、筑炕台,用灰土和泥浆混合筑出能储热的睡炕。
“这是死牢,死的,要烧得很久,但一旦烧干透,整晚不添柴火都能暖,睡觉不再发抖。”她顿了顿,“我敢保证,成了,这一个冬天我们都能活。”
孟阿翁惊叹她脑子里的东西稀奇,但也佩服她胆子大。当即点头:“那就干。”
很快,队伍里最利索的十几个青壮调了出来,开始掘坑、掏道、混合泥灰。吴春花、赵芦花带着几个妇人搅灰、加稻草、抡锄头,不消一炷香,整间屋子已热火朝天。
有人用细柴点起小火试烧炕底,有人拿破布沾水抹封泥缝,孩子们用石头砸细草木灰——哪怕不懂原理,但大家都觉得这事“有用”,便都不吭声地跟着干。
直到午后,第一道炕台终于筑成。林青禾命人点火试烧,炕体发热缓慢但均匀,烟气从屋侧引出的烟囱口顺畅升起,一炉干柴烧下去,屋子热气腾腾。
直到夜里睡前,屋内竟暖得孩子不必再裹着两层被子,连王老太这般常年手脚冰凉的老人都道:“今日脚是热的。”
林青禾坐在炕沿,望着一屋人呼吸均匀、脸色红润,心头的那一层寒霜,终于缓缓消融。
她知道,这第一步走对了。
寒冬虽未过去,但火,已燃起来了。
*
火炕初成的第二日清晨,屋内暖意尚未散尽,窗纸上凝结的水珠一颗颗滑落。孩子们不再挤成一团,老人夜里也不再咳嗽连连。
林青禾趁天刚亮,披衣而起,巡视各屋温度保留情况,确认炕体存热良好后,立刻召集众人开了个小会。
“今天开始,其他几间屋子也得赶紧动工,一日一间,轮班作业。”她手指摊开一张炕体剖面草图,边说边点,“力气大的去挖坑、搭烟道,妇人搅灰和泥,孩子们帮着捏砖补缝。”
众人听罢纷纷响应。
这一次,不用林青禾亲自分派,林杏枝、周晓萍、吴春花等人已主动带人分组开始作业。新老成员彼此间原有些许隔阂,但经过暴雪路途、生死同行,早已有了根本的信任与依赖,如今再被火炕一暖,干起活来更是自觉而熟练。
林通带着两个少年劈柴运石;赵芦花和周晓萍挽起袖子在大盆中和泥拌灰,吴春花则捡起碎布头,裁成炕席缝边。
林杏枝带着小青麦和几个孩子,一边做饭一边教他们用灰泥捏“火砖”补角,有个小男孩砖块歪歪扭扭,她也不责怪,只笑着说:“歪一点没事,能挡风就行。”
这些孩子从没玩过这么“正经”的游戏,一个个捏得兴高采烈。
夜里,周晓萍和吴春花将裁下的旧被褥重新缝成“围炕睡铺”,给每间屋都安置一圈。孩子和老人坐在炕上,围在一起讲故事喝热粥,再不必紧紧挤成一堆取暖,那一刻,有人悄悄红了眼圈。
*
夜色如墨,风起之初只是呜呜咽咽地绕着屋角吹,到了半夜,却陡然狂暴如兽。
风卷雪暴,哐啷作响,四下皆是哀号摇曳。
远处流民营地的棚布被吹得猎猎作响,数顶窝棚直接被掀翻,夜色中传来婴儿的啼哭与女人的喊叫,夹杂着木棍折断与器物翻倒的声响。
可林青禾的院子里,门窗紧闭,缝隙处塞满布条与草绳,风虽怒吼,却进不来分毫。
她坐在火炕边,手握一碗热姜汤,望着窗户纸上映出的跳动光影。林青山刚巡了一圈回来,满头的雪被拍落在门口,轻声道:“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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