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失忆
一只半米高的大灰狼从黑暗处走了出来,绿色的眼睛盯着苏茵,鼻尖耸动,舔了舔嘴巴。
苏茵站在原地,没有逃跑,绷紧的脊背和刻意放轻的呼吸出卖了她的紧张。
从前燕游带她去打猎,说过他在野外与猛兽搏斗的经历。
“面对猛兽,要么就打它个半死不活,要么就抱着同归于尽的想法拿命去赌,逃跑了,服软了,那就只有死路一条。”
她看着灰狼,朝山崖的方向退了一步,伤口发裂的脚底板踩上了一截锋利的树枝,霎时血流如注。
灰狼嗅到这血腥气,更加兴奋,止不住地用爪子刨着地面,弓起背来,眼睛泛光。
苏茵缓慢地往断崖退,面色惨白,硬撑着不露怯,灰狼也颇有耐心,像是猫逗弄老鼠一样,慢吞吞地靠近,尖锐的爪子在地上刨出深深的印痕,教人看了胆战心惊。
突然,苏茵就开始奔跑,灰狼立马弓背追上去,全神贯注盯着她还在流血的脚掌,张口想咬。
直到一脚踩空,灰狼才惊慌起来,扑腾着,毫不犹豫瞄准了同样在下坠的苏茵。
灰狼张开了血盆大口,露出了森森獠牙,苏茵还能瞧见它那尖牙上不知什么动物的皮肉,灰不溜秋的一点,黏在牙尖,还在滴着血。
她没有挣扎也没有扑腾,在狼靠近自己的一刻,举起了手里的尖簪子,直直往它的眼睛里捅!
一声响彻的狼嚎贯彻天地!
尖锐的狼爪划破苏茵的衣裳,刺进她的皮肉,她使劲地把簪子往狼的脑子里捅,调转位置,让狼砸在地上给自己做了肉垫。
砰的一声,狼的头颅落在尖锐的碎石上,只剩了小半个脑袋。
苏茵不敢懈怠,拿起旁边的碎石,对准狼的脑袋,拼了命地砸,直到眼前血肉模糊,她才住了手,站起来,让大雨冲刷掉自己身上的血。
此刻,苏茵骤然想起燕游从前给她写的一封信,【自从上了战场,我发现我越来越喜欢雨天,大雨可以冲刷掉所有的血和泥,也会刺痛着伤口,提醒我还活着。】
血的气味会吸引来其他的猛兽,她不能久留,把簪子收起来,又拿了一把长而尖锐的石头在手里,步伐不稳地向林中走。
没走几步,她就发现了林中站着一个男人。
失忆的燕游,如今李三娘的丈夫,李家阿大。
他就那么站在离她五步之遥的地方,不知站了多久,看了多久。
看着她遇狼,看着她坠落,看着她疯了一样地颤抖着杀狼。
他只是看着。
抱着手臂,靠着树,事不关己的模样。
苏茵方才遇狼没有哭,杀狼也没有哭,此刻看到他,眼眶里滚下热泪。
幸好这是大雨天,他看不出来。
她走了过去,看着李家阿大。
李家阿大也看着浑身是血的她。
苏茵身上还不断往下淌着血,分不清是狼的还是她的,一身灰衣已然染成一片血红,割开了无数道口子,堪堪弊体。
鬓发自然也散了,湿漉漉地贴着她的脸,愈加显得她瘦骨伶仃。
大雨噼里啪啦地砸下来,落在树林里,像是一场嚎啕大哭。
她的眼圈泛着一层红,但紧紧抿着唇,一双眼眸里满是悲伤。
阿大站在原地,看着她走过来。
她依然没有开口,没有问他为什么见死不救,没有愤怒的指责,也没有惊魂未定的寻求帮助和安慰。
她只是安静地看着他,眼中的情绪缓慢地平静下来,变得陌生而冷淡。
起初,苏茵在想,此刻要不要坦白,告诉他过往的一切,足以颠覆他现在生活的一切。
暴雨淋下来,苏茵脑子猛地清醒。
她其实压根没选择,燕游爱一个人的时候极为盲目且偏颇,什么都无法改变他。
她说出来,只会自取其辱。
她遇险,坠崖,他都无动于衷,怎么可能信她,放弃这里,放弃李三娘,和她一起走。
她本就不该有任何期待的。
从前的燕游爱她才怜她护她,舍不得她受伤。
可是对如今的李家阿大而言,她只是一个陌生人,一个来历不明的人。
一个讨厌的人。
世俗和偏见都无法将昔日的燕游从苏茵身边带走,如今的苏茵也无法将他从李三娘的身边带走。
燕游对爱人忠诚而盲目,对旁人冷酷又残忍。
她此刻就是那个旁人。
苏茵心里那么一星半点的侥幸灰飞烟灭,她看着面前人熟悉的眉眼,又觉得极为陌生。
撑着一副快要散架的身子,苏茵走到了他面前。
毫无预兆地给了他一巴掌。
她决定就此和过去的燕游一刀两断,以后燕游想怎么样都行,随便。
她决定一个人出逃,然后告知燕游的父母,燕游的战友这里的位置,让他们自己来找这个混蛋,面对这个混蛋。
苏茵这一巴掌来得太过突然,阿大有些发懵,回过神的时候苏茵早就走远了。
其他听到狼嚎的村民也来寻人,看见苏茵浑身是血的样子吓得不敢言语,一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不敢吭声。
细丫来搀扶苏茵,李三娘撑着伞快步朝阿大走了过去,看见不远处的狼尸吓得不轻,赶忙查看阿大有没有受伤,问他是怎么个情况。
其他的汉子三三两两朝狼尸走去,把它剥皮拆骨,割了肉,正打算向阿大讨一些。
他神情复杂地开口道:“不是我杀的,是那个女郎杀的,我来时已晚,她已经杀了狼了,没能帮上忙。”
村民们面面相觑,李三娘也是惊得说不出话。
他们是无论如何都想不到,一个那样苍白瘦弱的女郎,居然能徒手杀了一只成年的公狼。
“阿大,你,你不是在说笑吧?”
阿大开口道“我何必说谎。”
苏茵给了他一巴掌的事情,他也没有提,对李三娘也没有提。
下山到一半,众人听到细丫的呼喊声:“快来人!她晕过去了!”
阿大眉头一皱,快步走过去,瞧见倒在地上的苏茵,还有蹲在一边慌乱不已的细丫。
“我来吧。”李三娘伸手要去把苏茵扶起来。
“你哪背得动,我来,她身上都是血,别弄脏了你。”阿大上前一步,把苏茵从地上抱起来,大步流星往山下走去。
其他人还在讨论着苏茵杀狼的真实性,李三娘撑着伞跟在阿大身后,抿着唇一言不发,看着高大的男人和他怀里的那一抹红,极力压抑着心中的不安。
苏茵醒过来时又是一个傍晚,暴雨如注,天黑似墨,唯有桌子上一灯如豆。
李三娘在厨房忙活着,苏茵也没有出声打扰,尽管浑身都疼,她还是自己给自己上了药,一心想着该怎么走出这里,并没有注意到后面蓝布帘掀开了,站着一个高大的人影。
阿大沉默地站在黑暗里,他也说不清自己为什么没有去到灯光之下,没有出声提醒,也没有退回到柴房。
明明知道不该,他还是站在了门帘之后,看着苏茵脱了衣裳露出伤痕累累的躯体,如同他所想的一般,瘦骨伶仃,几乎没有一处好皮肤,即使换了一次药,还是大片大片的血肉模糊。
她咬着牙,脸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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