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相认

“噢，抱歉，蝙蝠侠先生，”布列塔尼收敛了笑容，她显得有些局促，双手下意识地绞在一起，目光在蝙蝠侠那威严的面具上飞快地扫过，刚一接触便像被烫到似的慌忙移开，白皙的耳尖不受控制地泛起红晕，“接下来我恐怕得……呃……失陪一下了。”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显得专业一点：“因为，下面那个坏蛋的变身，不太对劲。当然，我不是在说您的罗宾，”她赶紧澄清，“我是说那个叫卡尔·瑞金斯的孩子。他这种程度的爆发和失控，还有刚才那种强制性的‘变身’状态，感觉……像是被外力强行催化或者干扰了。这不像是自然形成的坏蛋应有的发展轨迹。”

布列塔尼解释着，但显然在蝙蝠侠极具存在感的目光注视下，她的紧张感有增无减。她飞快地瞥了一眼工厂方向，又迅速低下头盯着自己的靴尖，声音不自觉地放低了些：“我得……我得去下面看看残留的能量痕迹，也许能找到点线索。失礼了！”

话音刚落，仿佛再多待一秒就会被蝙蝠侠的气场冻僵，布列塔尼甚至没等对方回应，身体已经下意识地微微前倾，一个轻盈的跳跃，她便悄无声息地从蝙蝠侠身边的屋顶边缘滑落，朝着下方破败的厂房入口飘去，转眼间就消失在浓重的阴影之中。

布鲁斯站在原地，冷硬的面具下，眉头紧锁。布列塔尼最后透露的信息印证了他之前的疑虑——卡尔的变身确实异常。这绝非孤立事件。他深邃的目光穿透黑暗，牢牢锁定在工厂那扭曲的入口处。

厂房内，死寂一片。只有金属冷却的轻微噼啪声和远处隐约传来的警笛打破了宁静。达米安依旧站在原地，保持着最后净化时的姿势，微微喘息。

他身上的新制服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着冷冽的银白色光泽，红黄绿的配色显得格外刺眼。刚才那番“激情演讲”带来的强烈羞耻感如同岩浆般在他胸腔里翻涌，几乎要将他吞噬。

斯托奇没有解除变身，仍旧待在达米安的身体里，似乎完全没感受到搭档濒临爆发的怒火。他甚至用一种轻松愉快的语调打破了沉默：“任务完成！效率惊人，不是吗？我就说我的方法……”

“闭嘴！”达米安冷冷喝止住斯托奇。

斯托奇语气里带着一丝无辜的困惑：“哇哦！冷静点，搭档！你在生气，为什么？我们刚刚可是完美配合拯救了……”

“完美配合？”达米安的声音陡然拔高，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压抑着狂怒和羞愤，“你！控制我的身体！像个……像个马戏团的小丑一样！说那些……那些令人作呕的台词！摆出那种愚蠢透顶的姿势！”

他猛地指向自己身上崭新的、风格迥异的制服，指尖因为愤怒而微微颤抖，“还有这身……这身可笑的戏服！谁允许你这么做的？！”

斯托奇试图安抚他：“嘿！达米安，听我说！那是最高效的战术！情绪引导在对抗深度污染的核心时至关重要！那身‘戏服’赋予了我们更强的力量……”

“我不需要你的力量！”达米安厉声打断，胸膛剧烈起伏，绿色的眼眸燃烧着狂怒的火焰，“我不需要你的战术！我更不需要像个被操纵的木偶一样去‘表演’！我要的是战斗！是摧毁！不是…不是当什么该死的戏剧演员！”

他从未感到如此失控的屈辱，即使是面对最强大的敌人，他也从未像此刻这样感到被彻底冒犯和玩弄。斯托奇的行为，无异于将他最珍视的尊严和战斗本能踩在脚下肆意践踏。

“摧毁只会制造更大的混乱和新的坏蛋！”斯托奇的声音也带上了一丝严肃，“净化才是根本！刚才的情况，暴力只会让他彻底崩溃，污染爆发，后果不堪设想！你难道没感觉到吗？他的核心几乎被扭曲能量完全吞噬了！”

“那又如何？”达米安的声音冰冷，“我不在乎过程！我只要结果！而你，用最不可接受的方式‘帮助’了我！现在，立刻！解除这个该死的变身！把这身可笑的衣服给我换掉！然后……”他的杀意如同实质般弥漫开来，“我们再来好好算算这笔账！”

斯托奇沉默了。他能清晰地感受到达米安灵魂深处那翻江倒海般的愤怒、羞耻和绝对的抗拒。那不是简单的别扭，而是触及了根本原则和尊严的强烈反弹。他意识到，自己精心设计的“高效战术”，可能彻底踩中了这位少年刺客的雷区。

就在这剑拔弩张、达米安的怒火即将冲破临界点的瞬间，一个轻快又带着明显好奇的声音打破了僵局：

“打扰啦！嗨~罗宾？”

布列塔尼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星浪手杖散发着柔和的星光，照亮了她好奇张望的脸庞。她显然感受到了厂房内几乎凝固的、充满火药味的气氛，目光在杀气腾腾、穿着崭新制服的达米安身上扫视了一下，最后落在了达米安那身极具斯托奇风格的银白战甲上，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哇哦！这身新装备！简直太酷了！”她由衷地赞叹道，语气充满了惊喜，“你这套银白色的装甲线条好硬朗！简直像未来战士！特别是那个护肩的设计和腰间的武器挂载点，超有科技感……呃？”

布列塔尼的赞美戛然而止。因为她终于看清了达米安那张隐藏在多米诺面具下的脸——那绝非高兴或者被夸奖的神情。那是一种混合了极致愤怒、羞耻和“你再敢多说一个字就杀了你”的恐怖表情。冰冷的杀气如有实质地扑面而来，让她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当我没说？”她小心翼翼地举起手，试图缓和气氛，目光却忍不住又瞟了一眼那身确实很帅但主人极度憎恶的战甲，小声补充了一句，“……不过，真的挺帅的嘛……”

达米安缓缓地、缓缓地转过头，那双燃烧着地狱之火的绿色眼眸，冰冷地锁定了门口这位不知死活、再次精准踩雷的“魔法少女”。他周身的空气仿佛都因极致的愤怒而扭曲、冻结。

“哼。”达米安发出一声极其轻蔑的鼻音，绿色的眼眸里燃烧着怒火，当然，这怒火并非针对布列塔尼，他现在只是平等的想要嘲讽每一个他见到的人。

“‘星浪’？不如改名叫‘迟到浪’更贴切。如果整个哥谭——不，恐怕是整个世界——指望你这种效率的‘魔法少女’来拯救，”他的嘴角扯出一个冰冷的弧度，“那些被‘坏蛋’盯上的可怜虫们，恐怕连骨头渣子都凉透了，你还在纠结该用哪个姿势‘华丽登场’吧？”

布列塔尼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了，但出人意料地，她并没有像往常那样立刻炸毛反驳。她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被当面羞辱的火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而专业，只是微微颤抖的指尖暴露了她的情绪：“……我刚刚去见了一下昨天我们救过的两个孩子，得到了一些线索，所以路上耽搁了一下，而且，这里的问题，”她意有所指地瞥了一眼达米安身上那套新制服，挑挑眉毛，语气硬邦邦的，“你不是已经解决了吗？虽然和我的方式不一样，但也不错，一个人有一个人独特的风格。”

“独特？！”达米安像是被这个词狠狠刺了一下，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被冒犯的狂怒，“被迫像个舞台剧小丑一样念着令人作呕的台词，这叫‘独特’？这身可笑的……”

他厌恶地扯了扯自己银白色的护甲边缘，“……戏服，也叫‘独特’？你们所谓的‘魔法少女’体系，除了制造混乱和羞辱战士，还有什么‘独特’价值？效率？呵，靠运气和废话堆砌出来的效率，真是令人叹为观止！而且你这是什么态度？！如果我没有及时出现呢？！”

“但事实就是没有如果，不是吗？罗宾，你完美的解决了这一切。”

布列塔尼温和的反驳他，但达米安看上去似乎仍然残存着一些愤怒。

布列塔尼的拳头在身侧悄悄握紧，指节发白。她真的很想大声反驳，很想告诉达米安净化一个深度污染的坏蛋有多困难，他刚才那番“表演”蕴含的情绪引导技巧有多精妙高效。但看着对方几乎要实质化的、混合着羞愤和杀意的怒火，理智告诉她现在不是吵架的时候——尤其旁边还有个刚被净化、情况不明的孩子。

她强行挤出一个假笑，语气干巴巴的，带着明显的敷衍：“所以我们暂时不要再讨论这个问题了好吗？眼下最重要的不是这个昏迷的孩子吗？比如，这位小朋友为什么会突然爆发出远超正常坏蛋的能量？还出现了强制‘变身’的异常情况？”

达米安冷哼一声，却也跨过了这个话题：“你说你去见了那几个孩子？有什么收获吗？”

“当然！”布列塔尼得意的哼哼两声，从口袋里掏出三条项链，悬在手里晃啊晃的：“这个东西，就是导致坏蛋出现的催化剂。我用魔法试了一下，没看出来哪里不对，好像就是普通的项链，不知道卡尔身上有没有这东西了。”

“等他醒过来问一下不就好了吗？或者现在就把人叫醒？”达米安说着跃跃欲试地想要动手。

“冷静一下啦！那边的几个孩子好像醒了，我先去问问他们，你守一下这里好了，噢！另外，你知道蝙蝠侠也在外面吗？他好像很担心你诶，你们不是只有晚上才出来吗？难不成是因为这次的突发事件？天呐，我感觉我现在跟做梦一样，啊哟，你别推我呀！”叽叽喳喳个没完的布列塔尼被达米安不耐烦地一把推远了。

“你怎么那么啰嗦？”达米安真心实意地发问，他从来没见过那么啰嗦的人。

“我觉得是你话太少了，莎士比亚。”布列塔尼说完抱着头就跑到那几个小孩儿身边去，达米安抽出腿上的匕首就丢了过去，堪堪擦过布列塔尼的发顶，最后钉在了墙上，一个刚刚转醒的小孩儿见此又吓晕了过去，剩下的几个人拉着布列塔尼的手哭天喊地的把自己知道的一切都说了出来。

“哇，你这，我……”收集完情报的布列塔尼让那些家伙搀扶着离开了，她拔下墙上的匕首回到达米安身边，没把东西物归原主，自己在手里把玩起来：“效率真够高的。”

“有话就说。”达米安抱着手臂靠在墙边，卡尔躺在离他不远的空地上昏迷着。

“那个，我能不能先申请一下，如果蝙蝠侠没走的话，那待会儿事情结束了我能不能要个签名……”布列塔尼扭捏起来，达米安一脸嫌弃的看着她：“你不如原地躺下直接做梦来的快一些，因为我刚才已经通知他先行离开了。”

布列塔尼露出失望的表情，随后向他吐吐舌头：“啊！太可惜了吧！你这个讨厌鬼！”

虽然达米安说话并不客气，不过布列塔尼还是好脾气的把刚才知道的事情都分享出来：“那几个小孩儿是犯罪巷的，这个卡尔也是，他们都是孤儿，住在圣杰罗姆孤儿院。你知道那地方有多糟糕是不是，卡尔几乎称得上是那里的老人了，但他的存在感一直不强，总被人忽视，这不，他今天偷跑出来散心，没想到那几个孩子也过来这边，卡尔鼓起勇气向他们打了个招呼，结果那些人根本不记得这号人，所以……”

布列塔尼歪着嘴巴耸耸肩膀，意思是接下来的事情你都知道了。

“好癫狂的理由。”达米安冷眼看着不省人事的卡尔：“为了这点小事就要黑化吗？意志力也太薄弱了。”

“人和人之间承受能力的阈值是不一样的吧？或许他已经撑到极限也说不准呢？出生起就没见过自己的爸爸妈妈，不知道自己活在这个世界上的意义是什么，也没有一个能说说话的朋友，唉……”

布列塔尼慢悠悠地说着，达米安没打断她的话，似乎也陷入了沉思。

卡尔·瑞金斯悠悠转醒。他茫然地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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