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害羞小狗
下午第一节是数学课，上课铃一响，何文就拿着数学书走进来了。
平时教室里应该倒下一片的课，此刻都没什么人敢趴下。
“上课之前有一件事，数学课代表因个人原因刚刚跟我说不想当了，所以我问一下有没有同学想当？”
教室寂静一片，所有人全低着头，像是都睡着了一样。
何文拿起一根白色粉笔，转身不紧不慢地写下今天要上内容的标题：“这件事情全凭你们自己的意愿，没人主动站起来，我也不插手。”
等了几分钟，何文写完放下粉笔，翻开夹在数学书里的教案本看了眼：“就从余泱开始吧。”
“……”
余泱眼皮冷不丁的跳了下，然后慢慢站起来，腿弯推着椅子往后移了一段距离，这声响在教室显得格外明显。
何文：“同意余泱做数学课代表的举手。”
教室一向很沉默，活跃的只有几个同学，此刻举手的寥寥无几。
余泱暗自松了口气。
何文挑了下眉：“那不同意的同学举手。”
话音刚落，这次连刚刚那几只手都放下了。
何文满意的点头：“好，全票通过，那新课代表待会儿下课后把作业收好送到办公室来。”
余泱：“……”
耽搁了一些时间，数学课很快就过去了，余泱课间就把作业本收起来给何文送过去。
何文正在查三班的数学作业，看到余泱进来后道：“辛苦你了，放在那里就好。”
她虽然是二班的班主任，但是数学是二班三班一起教的，平时在办公室也比在班上笑容更多一点。
“有谁没交吗？”
“都交齐了。”
余泱放好作业转身刚准备出去，何文突然叫出她。
“对了余泱，你拿笔在旁边墙上表格里写名字吧。”
余泱闻言又扭头看过去，那是一张列出两个班各科课代表名字的表格。
只有二班数学课代表那一格是用修正带涂过的，现在空在那里。
余泱从办公桌上拿了一支笔，要落笔的前一瞬，余光撇了一眼旁边跟她并列一起的名字——
段旸。
没听过。
余泱这样想着，然后在旁边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
傍晚放学，余泱依旧随着人流不紧不慢地走出校门。
今晚作业不多，她提早出来了，远远看去，公交车站出乎意料只有十几个人，可以早点回家了。
余泱视线持续往公交车站四周扫了扫，看到了什么，最后停住——
高马尾的女生正拿着一袋饼干递给男生。
余泱在女生脸上停顿了一下。
有点眼熟。
视线又移到男生身上，男生背对着她，看不到正脸，只能看到一个圆圆的后脑勺——
？
圆圆的后脑勺……？
余泱重新认真打量起这个背影。
不像平时站的那样直，女生送饼干过来时在说什么，男生像昨天和她交流一般，同样低头安静礼貌的听着。
女生有些紧张的把饼干递到他面前：“同学，今天操场的事情很感谢你，这是我的一点心意你可以收下。”
段旸笑着摇摇头：“不用，你留着吃吧，我不喜欢吃甜的。”
“好、好吧……”
余泱歪头好奇的站在一边，看到女生送饼干顿悟，完全忽视了段旸的那句话。
原来还可以从送饼干开始……
待会儿回去要记得写在小本上。
6路公交车还有一段距离到站，后面的人都拥过去，段旸被挤的后退几步，感觉书包碰到了身后的人，回头一看——
余泱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他身后。
此刻她的视线正越过他，盯着那个女生手里那袋饼干眼睛发光。
“……”
这是什么眼神？
那个女生见段旸拒绝了也就没再坚持，很快转身离开。
段旸回神后站稳，不知道为什么现在一看到余泱心里下意识就觉得会发生点什么，僵硬的扶住书包，努力让自己声音平稳。
“……抱歉，你没事吧？”
等女生身影走远，余泱这才抬头直白的看向他，说了声“没事”，同时当着他面手伸进口袋里掏着什么。
手摸索几秒后攥紧了什么东西，然后慢慢抽出来——
段旸想起她今天在操场的话，顿时提起一口气，甚至屏住呼吸，紧紧着盯着她的手。
一次、两次、三次……
已经是第三次了……好频繁……
似乎已经形成了条件反射，在他回过神来前身体就已经先有了反应。
呼吸微不可查的颤抖，耳垂燥热得红成一片了，垂在身侧的手指紧张的蜷起。
她这是要在这表白吗？
这么多人……会不会不太好？
眼看手快抽出来了，段旸心脏冷不丁一跳，按捺不住急切又压抑开口。
“别在这里——”
声音戛然而止，只见余泱拿出来的手里捏着一块钱。
6路公交车慢慢停在了路边。
周围人的视线纷纷被他的声音吸引过来。
“……”
一片死寂。
余泱抬眼不解的看他，突然想到了什么攥紧手里的钱，警惕的塞回口袋里。
“这不是给你的。”
“…………”
段旸觉得很丢人，整张脸再次飞速窜热，语气弱下来。
“……哦。”
余泱疑惑盯着他：“你刚刚是不是想要什么？”
段旸昨天刚拒绝她，应该也不会是想要情书吧。
如果真是想要情书，就在她口袋里，只要他开口，她下一秒就能掏给他。
段旸一噎，不敢直视她，心慌的移开视线，别扭地从喉咙挤出几个字。
“嗯……我…没…想要。”
“好吧。”
余泱得到了回答，转身朝公交车上走去，留下一句话：“想要了就告诉我。”
“……”
等人走了以后，段旸低头懊恼的揉了揉发烫的耳朵，余光倏地瞥见脚边有什么东西，扭头看去——
是一个蓝色小鱼的挂件。
怎么有点眼熟？
他回忆了一下，想起来今早在余泱书包上见过。
段旸刚刚丢了那么大的脸，赌气似的站着没动。
……他和余泱也不熟，没有一定要帮她捡起来的道理吧？
嗯，本来就是啊。
不知道是不是角度的问题，那条蓝色小鱼躺在橘黄色的余晖里，眼睛好像朝他闪了一下。
闪也没用。
段旸无情的往旁边挪了一步，这次挂件完全暴露在大众视野里。
等了几分钟，1路公交车终于到站了，段旸临走前看了眼地上的挂件，然后前脚踩上公交车——
“诶！宝宝，你看那地上是不是有个小鱼的挂件，好好看啊！”
站在旁边的男生松开搂着女生腰的手：“等着，我去捡给你。”
男生几步走过去，弯腰刚准备去捡，视野里突然闯进另一只骨感修长的手——
抢先一步捡起小鱼挂件。
男生怔了下，抬头看去。
面前的人脸红了个彻底，略显慌乱的把东西塞进校服口袋，喉结滚了下。
“……我的。”
男生反应过来，脸上带着歉意：“不好意思啊，还以为是没人要的。”
段旸插在口袋里攥紧小鱼挂件的手还没松，说了声没事，僵硬不自然的转身，匆匆上了公交车。
－
余泱像往常一样回到家，喂过孔雀鱼后进厨房煮了一碗西红柿鸡蛋面。
吃面条时想起要做饼干的事情，翻了一下网上的蔓越莓曲奇的教程，找到了个详细的视频。
不算上冷冻的时间，余泱前后忙碌了一个半小时，最后做了很多蔓越莓曲奇，用饼干包装袋装好，空气还残留着甜甜的香味。
她在很多事情上都有天赋，学习动手能力很强，几乎没有受过非常什么挫折。
余泱分装好曲奇看了眼时间，已经快十点了。
她拿着几袋曲奇准备放进书包，忽然注意到拉链的小鱼挂件不见了。
余泱脸色僵住，拿着饼干的手无意识攥紧，塑料包装袋拉扯出条条褶皱。
几秒后，她松了些力度，把饼干放在了桌上，随后提起书包看了眼椅子。
没有。
客厅里找了一圈，没有。
楼道里的声控灯坏了，晚上的时候很暗，余泱打开手机手电筒上下找了两遍。
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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