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第 30 章
哪吒盯着她挺直的脊背。
佛光照在雪白僧衣上,圣洁,刺眼,刚才挡在他身前时,她衣角被天道的威压撕开一道裂口,此刻正微微飘动。
“哈……”他喉咙里滚出一声短促的笑,“好一个天命。”
枪尖重重顿在碎裂的莲台石基上,发出刺耳的刮擦声。
“七苦元君?”他盯着她转过来的侧脸,那点朱砂红得刺目,“真会装。”
太乙真人的拂尘还挡着,老道脸色难看:“哪吒!不可对元君无礼!”
哪吒没理师父,只死死锁着与应那双空茫的眼,像要从里面挖出点什么。
“苍生的苦,背得爽吗?”他声音不高,“斩断七情六欲,当这活死人……很痛快?”
与应的睫毛颤了一下,她垂眸避开他噬人的目光,双手在袖中合十。
“天命所归。”
声音平稳,听不出丝毫涟漪。
“去他的天命!”哪吒猛地拔枪,枪尖带起碎石,直指她眉心,“我只问你一句!”
“那条发带……”他每个字都像从牙缝里挤出来,“上面沾的血,是不是比这灵山的佛光更脏?”
与应合十的指尖在袖中收紧,骨节泛白。
太乙真人脸色骤变,拂尘一抖,一道金光卷住哪吒:“哪吒!走!”
金光裹挟的力道极大,哪吒被带得踉跄后退,他没反抗,只是最后剜了莲台一眼,那眼神像淬火的刀,要把那身雪白僧衣连同这虚假的佛光一起劈开。
“等着。我会回来。砸碎你这莲台。”
金光裹着他,瞬间消失在原地。
灵山脚下只余一片狼藉,倒伏的罗汉,碎裂的金刚杵,染血的石阶。
梵音重新弥漫,庄严神圣,试图掩盖那浓得化不开的血腥与戾气。
莲台上,与应依旧垂眸合十。
山风吹过,拂动她额前一丝墨发,宽大的袖袍下,那合十的双手,指甲深深掐进了掌心。
她缓缓抬眸,望向哪吒消失的方向。
·
再睁眼时,营帐顶棚映入眼帘,熟悉的腥气混着伤药的气息钻进鼻子,不是灵山的莲香,是人间的营帐。
“醒了?”
杨戬的声音在床边响起,没什么情绪,递过来一碗黑糊糊的药汁。
哪吒没接,他试着动了一下,骨头缝里都像被碾碎过,每一寸皮肉都在叫嚣。
“她……”
“她无恙。”杨戬打断他,把药碗又往前送了送,“灵山闭门谢客,金刚罗汉的伤比你重。姜师叔压下了消息。”
他顿了顿,看着哪吒脸上那道泛着诡异黑气的伤口。
“你差点把天捅破。”
“捅破才好。”
帐外传来黄天化压低的抱怨:“……疯了吧!一个人打上灵山?为了个女人?仗还打不打了!”
邓婵玉的声音更冷:“闭嘴!你懂个屁!”
脚步声很快远去。
哪吒像是没听见,只盯着自己摊开的手掌,掌心残留着强行催动法力震裂的伤口,皮肉翻卷,他慢慢收拢手指,感受着皮肉撕裂的痛楚。
这点疼,算什么。比起她扛着的那些看不见的苍生苦难,这算什么?
恨来恨去,竟是恨她独自承受一切,却什么都不说。
太乙真人撩开帐帘进来,脸色比锅底还黑,他没说话,拂尘一扫,一道温润青光罩住哪吒。
那青光落在他身上,非但没净化,反而黑气像被激怒的毒蛇,缠绕得更紧了些。
哪吒闷哼一声,额角渗出冷汗。
“孽障!”太乙真人又惊又怒,拂尘都抖了,“那东西……天道留下的印记,竟如此歹毒!它在啃你的根基!你在灵山到底……”
哪吒闭上眼,不答。
灵山脚下,那纯粹否定的目光又来了,不是伤,是烙印,是天道在标记他错误的命定轨迹。
明明就差一点,差一点就能把她带回来。他沉默半晌。
“师父,苍生的苦,是什么滋味?”
太乙真人一怔。
“她尝着,好吃吗?”哪吒睁开眼,眼底一片荒芜。
太乙真人看着徒弟眼中那片死寂的黑,心头猛地一沉。
“哪吒,此乃天命,你强求不得,这印记……为师会想办法,但你若再妄动……”
“我的路,我自己趟。”
哪吒打断他,撑着床沿,硬是坐了起来,混天绫感应到主人的意志,无精打采地飘起,绕着他盘旋。
他看向靠在床脚的火尖枪,枪尖黯淡,残留着金刚的血和灵山石阶的粉末。
还不够,远远不够。
他伸出手,不是去接药碗,而是抓向那冰冷的枪杆。
指尖触到的刹那,一阵天旋地转的剧痛猛地攫住他,视野瞬间被一片金色笼罩。
一处山巅,白影伫立于此,上方巨大的眼睛俯视着她,无数红色丝线将她紧紧缠绕。
“与应!”
他想喊,喉咙却像被棉花堵住。
那身影似乎微微动了一下,随后不停变换,鹅黄的,藕荷色的,最终坠在血淋淋的樱桃酒里,倒流进那只巨大的眼中。
周围翻涌的戾气全部席卷着朝她而去,哪吒看到她缓缓侧过头,眼中空茫一片,血泪从嘴角、从眼眶流下。
而后,她并指为剑,狠狠地将自己的脖颈撕裂,黏腻的黑色液体从中渗出,逐渐将她和那只眼睛淹没。
·
哪吒的手指死死抠在枪杆上,喉咙里滚出半声压抑的嘶吼,身体不受控制地后仰,重重撞在硬板床沿,震得旧伤崩裂。
“哪吒!”
太乙真人一步抢上,拂尘强行按向他眉心神窍,试图压下那翻腾的戾气和神魂动荡。
可那青光竟开始反噬,将太乙真人的袖口撕开一道口子。
“师叔!”
哪吒没看他们,他大口喘着粗气,胸膛剧烈起伏。
眼前还残留着那身影被无尽黑暗吞噬的最后一幕,血泪蜿蜒,撕裂的脖颈,还有那淹没一切的黑。
“不够……”他声音哑得厉害,眼神死死钉在虚空一点,“这点痛……这点伤……这点恨……不够!”
他猛地抬手,一拳砸在自己胸口,砸得自己闷哼出声。
她在流血,她在说她不服。
“她在受刑!”他几乎是吼出来的,“那狗屁的天道!那满山的秃驴!都在啃她的骨头!吸她的血!”
他再次伸手,这次是抓向自己臂间无精打采的混天绫,赤红的绸缎被他粗暴地扯下,缠绕在拳头上,一圈又一圈,勒得指骨咯咯作响。
绫带扭曲起来,仿佛感应到了主人心中滔天的恨与痛,绫身发出低沉的嗡鸣。
嗡鸣中带着一种同源相生的悲怆,仿佛在呼应着什么极其遥远且痛苦的存在。
“往生绫……?”
那条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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