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3. 镜中花（54）
风声愈演愈烈，吹得人几乎要睁不开眼，但头顶的璀璨很快吸引了人们的注意。
电子设备拍不清“泛洞”的轮廓，却依稀能捕捉到从中射出的光线，一时间，社交媒体上充斥着各色的“异象”之说。
[坐标蓝湾，天空之眼附近发生什么事了吗？附图。]
[这是什么，极光吗？]
[蓝湾那个纬度怎么可能出现极光，有我吃屎！]
[楼上异食癖吧，人在现场，确实很像极光啊！附上视频。]
[我勒个豆，世界末日？有没有专业人士解说一下？]
[专业人士也迷茫了，最近不是爆发期，按道理来说极光不太容易观测到，更别说是蓝湾这种地方了，现场人员能不能拍点更清晰的？]
[手机拍出来明显没有肉眼看着亮，我看着比视频最起码亮三个度。]
[话说有没有人看到，几分钟之前天空之眼好像也出现了奇怪的光，我试着拍了，结果手机炸了。]
[楼上不是一个人！我也炸了！附手机残骸照。]
[说了大家可能不信，我就住在附近，我好像看见顶楼有人影，有望远镜的可以看看啥情况。]
[不会是斗法吧哈哈哈哈！]
[此话题已封禁。]
短短几分钟，迅速引起热议的话题被迅速封禁，全网都无法查找到关键词，甚至连“蓝湾”“天空之眼”这种地标性的词汇都被短暂封锁了。
本来很多人都没当回事，毕竟这种事最后一般都能被科学解释，甚至很多时候，最终的解释都会让人啼笑皆非，颇有种鬼片变喜剧的效果，但这么一删话题，不少人反倒咂摸出味儿来了。
这事情怕是没那么简单。
应术挂断通话，又很不放心地反复刷了几遍手机，确定网络上已经搜索不到相关的词条，才微微松了口气。
她当然知道这样的行为惹人怀疑，但眼看着事态无法控制，只能选择把影响降低到最小。
缺少了网络的辅助，就算有人看到，甚至记录下什么，传播范围也相当有限，在这种信息爆炸的时代，大概率掀不起什么风浪。
夺人眼球的新闻层出不穷，很快，绝大多数人都会忘记这一出有些神神叨叨的戏码。
“应术，你确定你一个人没问题吗？”宋也撑着腰间的武器，相当不放心地看向会议室里的身影。
她孤零零坐在那，好像连脊背都被压住，透明的空气沉重落在肩上，让人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我没事，倒是你们要注意安全。”应术勉强笑了笑，“我还要等总部的电话，就不送了。”
不仅是天空之眼需要支援，后方也需要支援，但相比之下，应术选择“压榨”自己，给其他人留下更多喘息的空间。
她目送人群离开，知道会议室的大门重重关上，才如同被抽掉主心骨一样，向后仰靠在椅背上。
“叮铃铃！”
座机突然响起，她猛地弹坐而起，深吸两口气才接通了电话：“喂……”
漫长的沉默，应术听着那头絮絮叨叨，心一点点沉下：“所以白海那边果然已经掏空了？”
虽然有所预料，但不妨碍这是个惊天的坏消息。
“能知道他们想做什么吗？”
这话问出来，连应术自己都忍不住摇头哂笑：“算了，总而言之，请尽快赶到蓝湾来吧，晚上片刻，恐怕就是翻天覆地了。”
……
“退后！”沈郁双臂挡在面前，艰难抵御这阵离奇的狂风，周围的人都穿着相当重的装备，但还是被吹得连连后退。
但作为风眼，白偌周围却是一片安静。
头顶的天空中，青绿的光辉如同流水，被风裹挟着倾泻而下，分毫不漏地钻进她掌中一枚莹润的棱柱。
丝丝缕缕的流光从遥远天际飞来，默默壮大着“泛洞”的气息。
熟悉的，被强大无匹的生物注视的恐惧再次涌了上来，马瑞安咬紧牙关，扼制自己想要颤抖的欲望。
没错，当时在飞艇上就是这种感觉，而在之后发生的事情……
风躲开了场中的两人，光罩一闪一闪的，好像下一秒就要彻底溃散，但它仍然坚持着，似乎在等待某个契机。
“沈郁！得阻止她！”梁成大吼出声，但喊声刚冒出口就立刻被风卷散，甚至连他自己都听不清。
没有人回答，或者说他没有听到回答，但沈郁的动作已经说明了一切。
他紧咬牙关双手合十，竭尽全力捏出一个前所未有的巨大魔方，风从缝隙中淌过，割在脸上仍然会带来刺激的钝痛。
眼球后方传来胀痛，沈郁下意识眯起双眼，似乎是担心它们会被巨大的压力弹出，在地上咕噜噜滚动，看见天旋地转，随后陷入永恒的黑暗。
异能的光点病毒式地传播开，呈弧形的包围之势，瞄准终点的人影——或者说，瞄准她手里的那个东西。
“白偌。”幽灵看着风暴圈中愈发明亮的光点，语气平静地开口，“人太多了，我挡不住，你做好准备。”
他话音刚落，瞳孔深处的光点便骤然放大。
巨型魔方凌空而起，瞬间穿透风暴的屏障，为紧随其后的攻击开辟了通道，幽灵深吸一口气，双手并用，左右弹出数道蓝光，无情侵吞路径上的所有力量。
但一切终有尽时，双方的异能都在以可怕的速度消耗，这种时候，人数的优势就凸显出来了。
“啧，还差一点。”白偌高高举起手，似乎这样就能让能量聚集的速度变得更快，但很显然，这只是她的心理作用。
幽灵低声咳嗽着，一副有些支撑不住的模样，但他眼角的余光却时刻紧盯对方掌心的棱柱。
那是一块从未见过的晶体，但没人能否认它此刻的重要性。
得抢过来才行。
他瞥开视线，在一众异能中“精挑细选”，留下那些可以成为助力的部分。
沈郁的魔方被第一个排除在外，男人看着自己的异能于半空中消弭，内心涌起强烈的荒谬感，可紧接着，在昏暗荧光中突出重围的剑光让他精神一振。
“隋辩！瞄准她的手！”
“我……”隋辩想说他的视线有点模糊，很难精确瞄准，但一开口就毫无准备地被风灌了满嘴，几乎没有说话的余地。
就这么两秒钟的功夫，剑光疾驰而过，白偌抓着栏杆迅速侧身，勉力躲开了这一招。
她知道，现在连粟也帮不了自己，这块棱柱的能量太过精纯强大，他的异能已经无法作用其上，而自己又是绝对不可能放开它的。
“幽灵！能不能看着点！别浪费你的异能！”
白偌的本意是想让幽灵拦住可能会伤害到她的攻击，而那些明显会落空的就不必再管，但她哪里知道对方心中在想什么。
“知道了。”年轻人漫不经心地回应，紧接着又“不小心”漏出几道攻击，好巧不巧直扑白偌面门而去。
棱柱在手心不停颤动，她本来就有些抓不住了，这下更是避之不及。
可下一秒，所有人眼前都被一阵强光覆盖，夺目的白色炫光爆炸般蔓延，将整个天台瞬间吞了进去，狂风改变了方向，骤然向上空拔起。
巨大的龙卷风贯通天地，它立足于这片小小的天台，丝毫没有挪动位置的意思，大楼外壁的霓虹灯带连同广告牌一起被扯碎，残渣混在风里高速旋转，几乎变成一个无情的绞肉机。
马瑞安后退两步，随即勉强稳住身形，他竭力将眼睛睁开一条缝，看向旋风的中心点。
闪烁的光罩猛然炸开，将周围环绕的一切都推了出去，金属残片已经被搅成一丝一丝，“噼里啪啦”下了场酣畅淋漓的“暴雨”。
“砰！”
他还没来得及看清什么，就听见一道轰然的声响，大到耳膜生疼，紧接着又是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
“铛！”
简初借力向后两个大跳，和对面的斗篷人拉开距离，但就在对方以为她暂时偃旗息鼓的时候，一阵烈风不知从何而来，目的明确地卷起厚重的兜帽，在空中撕成碎片。
“唔！”
这斗篷的材质很特殊，简初捂住胸口，只感觉一阵气血上涌，但还是硬生生咽下了口中甜腻的血腥气。
让她看看，这张脸究竟属于谁。
“呵呵呵。”对方垂头捂脸，低沉的笑声从指缝中溢出来，带着一些让人读不懂的疯狂，“你还真是执着，但我是谁这件事，其实并没有那么重要。”
“时间过去太久了，你开始被蠢货同化了吗？”
那人放下手掌，露出完全出人意料的一张脸。
“怎么样，看见我你也会觉得意外吗？”
简初猛地深吸一口气，大脑陷入短暂的空白，又立刻被繁杂的思绪充满。
当带着答案去寻找思路的时候，一切曾经被忽略的细节都会浮出水面，一切看似不合理的环节都会变的顺理成章。
“……周霖。”
“嗯哼，听见你喊这个名字，我倒还颇有些感触。”对方面容还透着稚嫩，但表情却并不如此，“为了接近你，我还真是想了不少办法，但是你警惕心很强，甚至我被幽灵袭击了，你都没有多关心一句。”
“真让人伤心啊，我的伙伴。”
简初毫无笑意地扯扯嘴角：“那也是你设计好的？”
“嗯哼？毕竟人们常说共患难，我以为这样可以更接近你一些，唉……我本来想以更加和缓的方式叫醒你的，只不过你并不配合。”
周霖解开身上破烂的斗篷，随手向外一丢。
“白偌，把东西拿来。”
时机要到了。
连粟没想到斗篷之下竟然会是这样一张年轻的面孔，他心中升起巨大的荒谬，只能下意识看向身边的女子。
对方似乎也陷入短暂的惊愕，但她很快就调整过来，抬手将棱柱丢了出去。
哪怕是在空中划过的瞬间，它也在吸收不知从何而来的、源源不断的光路。
所有人不约而同停顿了——大家的视线牢牢锁定在发光棱柱之上，它的光华璀璨而阴冷，无人知道其用处，但无人不知它的危险。
下一秒，简初瞬间消失在原地。
“我就知道。”周霖轻叹一声，但脚却仿佛在地上生了根，看上去丝毫不在意那块棱柱落入谁手。
但事情哪有那么简单。
简初的身影不知所踪，但小触手却是斗志昂扬激射而出，可就在即将触碰到棱柱的瞬间，它却像拥有了生命一般，以极其超常的轨迹从触手的下缘溜走。
袅袅黑雾从周霖的皮肤中冒出来，如同实质将其紧紧缠绕，但在暗夜的遮掩下并不明显。
突然，横向里伸出一只手来，紧紧扣住了那枚棱柱。
“幽灵！你做什么！”
那只手从狭窄的空洞中伸出，当所有人都以为动手的是简初时，幽灵面色平静地抽回手，将棱柱放在了膝头。
狂风骤息，气氛变得微妙起来。
“把东西交给我。”有人把手搭在了他的肩头，紧接着又有一只手捏住了他的下巴，幽灵后背一麻，但在听见对方声音时又松懈了下来。
不知道什么时候，简初已经出现在他身后。
简初抬了抬手，强行把他的脸抬起来，露出上下滚动的喉结：“乖一点。”
她的声音让幽灵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下意识松开紧握棱柱的手指，眼睁睁看着它被人取走。
所有的眼神汇聚在她身上，但气氛却微妙到没有一个人敢说话。
白偌的拳头握紧又松开，她大概能确定幽灵并没有打算真心实意帮助自己，毕竟自己也没有把宝压在他身上，但这两个人……究竟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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