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 不死树
座上的女人放下翘起的腿,俯身手肘撑在双膝上,两手拍了下,交握在一起,垂眼和蔼地望着岚烟:“实在不巧,我们这小地和仙家有些矛盾,按理来说,该是将二人哪里来的送哪里去……”
“只是我手底下孩子心善,看你们可怜带给我看了,”她直些身,睨了眼在旁僵了身子的海大,又轻飘飘转眼回来。
她字字句句说着,像是下一刻就能一手揪一人重新丢到海里。
也不说她是如何识破岚烟二人仙法的,拐弯抹角笑道:“我看过后,也确实觉得你二位是个好人,便决心让伙计们带你们去歇歇,返程的事呢,我们来做。”
说罢,拍拍手,岚烟他们就连一句话都还未出口,就让海大他们麻溜地推推搡搡押出了帐子。
黎难已经逐渐麻木了:“兄弟,能给个痛快吗。”
海大挨了一眼,这回也不想说话,哼道:“仙家人不硬闯了,改装模作样了?”
他这话说得,应该是曾经仙家人要强进岛中做什么事,他们的态度也是,一听仙家,敬畏压根没有,多得是鄙夷嫌弃。
岚烟动了动胳膊,直起身走路:“没有装,你先前也没问。”
海大:“……是这样,但是!你们来不都应该自报家门吗?”
“报了的,你们不信。”
岚烟无辜地扭过脸去看他。
海大猛地闭上眼,转正脑袋自言自语:“我不管,蔓姐说什么都是对的,到时候等我们将那小船修好,你们就赶紧走吧!”
坐船偷渡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皆是游到另一个小国登上,再寻张右做些手脚往大肃去,就是会慢个把月……但!可行。
岚烟想着,便不再多嘴了,任海大他们将他们关押在山脚下凿出的地牢里。
她被身后那人用力一推,踩了一脚湿黏黏的草,一股难闻的味道混合着浊气入脑,登时叫她拧紧了眉。
接着身后铁门哐啷一声落下,她没听见黎难跟上来的声音,眉心便拧得更紧,急忙转身想抓着栏杆询问,结果在外本望着另一边的海大忽地伸来刀背,将她逼在原位。
沉沉道:“他话太多了,这容不下他。”
“在哪——”
岚烟急切的话还没问出来,那人便离开了。
刷刷刷的草叶声和时不时碰撞在山壁上的石子声往右耳边拐,逐渐转淡,她这才放松呼吸,抬手在脸颊边扇了扇风。
岛上入了夏,在外面还好,有山风清凉,但进了地牢里,便闷热开了。
她是怕黎难他刚踏进这里一步,就嘎巴一下撅过去了。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黎难各方面表现都在证明他是个独立自主的成年男人,可在岚烟眼里,反而往娇弱那挂狂奔一去不复返了。
所以这时候,岚烟比起坐下来规划一下往后的路线,更倾向于先找到黎难出去吹凉,再规划路线。
她随意扑棱两下额前汗湿的发,捏了捏拳,往那栏杆上碰了下。
霎时,一股难以言说的法力从指尖打向她胸口。
好在岚烟提前做了准备,这一下来之前便用法力护住手臂心脉,仅是往后震了一步。
她沉吟片刻,垂眼感受着指尖残存的法力。
那不属于任何一种流派的,也不太像她下天方人所用的,而且这法力浑浊不堪,与其说法力,不说说是罩了个壳子的浊气。
又想到岛上那些人的状态,岚烟忽然有个大胆的猜测,不会这些人是将浊气炼化为自己所用了?
可也不对,修仙者会被浊气侵蚀心智,凡人若要吸纳浊气,便就得到前者,那不还是后一个结局。
思绪走进了死胡同。
岚烟顿一瞬,果断放弃思考,自己身体也跟着放弃面前的栏杆,拐向旁边的石墙。
此路不通,另则路行之吧。
她撤步与肩宽,气沉丹田,缓吸气,攥拳——砰!
山石崩裂,又在顷刻间被一道柔和的法力圈禁在一个小范围内,不让声音传出。
飞拳出手,瞬间就给这面墙砸了个大洞。
那石壁后有个正狠狠挠头扣虱子的大汉,突见旁边好端端的墙豁了个口,被动静吓得差点将手里那撮炸毛扯下来,抱着头去躲飞溅的碎石。
然后续却什么也没发生,身上就连点风也没有。
他愣神,从臂弯间抬眼,竟见这破草烂席之中踏进来了个高挑的玄袍姑娘。
这姑娘沐浴浅光,操控着半空危险的碎石缓缓落下,背着个绒布包,目光平平在他这牢房里扫视一圈,最后喃喃道:“怎么还有一间……”
然后继续向前走,再次重演了一遍刚才的事情。
大汉人都傻了,但还知道逃命要紧,连滚带爬要跟着这仙女跑。
可即将跨进另一个牢房时,原本碎裂的石墙,居然又那么合上了。
大汉一头撞在上面,狠狠捶了下地,知晓自己出去无望,便起了异心,急忙要伸头去喊人。
话还没出口,面前好端端的墙面突然又卡掉一颗石子,正巧砸在他头顶,大汉浑身一震,接着白眼一翻,就那么晕了过去。
而前面过路的岚烟仅仅是抬了手指,像是什么都没干似的,继续踹开眼前的墙面。
哗啦啦。山石碎裂。
这下终于不再是窄小的牢房,是有火把燃烧着的牢内通道。
岚烟眉头一抬,小步跨了出去,脑中思考着黎难会在这道中的哪个方向。
她想着,手上也没闲着,轻轻动作着将后面破损的石墙复原。
再左看一眼,是个望不到头的黑漆漆通道,右看一眼——是个目瞪口呆的守卫!
岚烟:。
眼对眼,一息之后,两人动作。
守卫飞快震动的声带被岚烟更快伸去的大手按死在嘴里,另一手刀干脆敲在他后颈,那人抽了下,便软倒在地。
岚烟还记着扶他一把,没让这人浑身叮叮当当地摔出声。
可就算是这样,她在将人放在地时也察觉到不对。
收手抬眸一看,墙根立着个瑟缩的小姑娘,正是那会见过的少当家。
这娃娃依旧怀里抱着画轴,应该是蹭着墙偷摸往后退了很多步了,裙摆的绸子在粗糙的石壁上勾了丝,凌乱的揉在腿侧。
就是可惜这么多步都没有退到拐角逃走,反而大大咧咧的和岚烟打了个照面。
俩人都很尴尬。
而那少当家还多了份惶恐。
她瞪大眼睛看着地上像是没了声息的守卫,想伸出小手扶,怀里胖圆的画轴又歪掉,慌乱之下,二者就都没有护住。
咕噜咕噜。
那画轴掉落,散开,一幅漂亮的美人图展开在脏污的地牢里。
岚烟垂眼,在那庄严的美人垂眸像上扫了一眼,还想再看,视线就忽然被小女娃决绝的五体投地遮挡了。
她愣了一下。
脚边的女娃一点都没有穿戴整齐的自觉,扑在画上揉着画布要将它卷起来,嘴里还喊着:“大侠饶命,我知道那个叔叔在哪,你放过我吧!”
少当家声音和脸蛋一样糯糯的像个黄米糕。
岚烟对着一块主动拍扁自己的米糕一时没做出反应,生硬道:“在哪?”
少当家头还在抢地,手往背后伸高指向一条路,闷声道:“那里面,再右拐,第三间。”
是和她那会听时差不多的方位。
岚烟觉得可信,便点了头道谢,错过这块米糕先往里走了两步。
刚路过她,身后就想起悉悉索索的声,再一转头,那黄米糕如一阵龙卷风,“嗖”的一下卷起地上的画轴逃跑了。
岚烟觉得和个小娃娃较劲没有必要,就抬指伸出一道虚影跟上她,而后向着刚才的路线去。
路上又碰见几个守卫,她如法炮制,个个打晕后手里捞了一串钥匙,待行过路口一拐,数了三间房,果然,在里面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那人正攒着腿脚堆坨的衣摆,坐在装衣服的包袱上发呆。
看见岚烟站在栏杆前时,明显眼睛亮了一下,灰蒙蒙的银发也染了光,不慌不忙地带着包袱起身,往她这边靠。
“我就知道阿烟会来寻我。”
岚烟托着锁头挨个试钥匙,还不忘观察一下他的脸色,问:“感觉如何?”
岛在浊气侵染的范围内,牢中又是含带着浊气的法力,黎难身上还残存污秽,她怕他多少难受。
岂料黎难摇摇头,说:“和来时一样。我还特意老实着没动,不给你添麻烦。”
他笑,笑容里带着点讨好。
岚烟观他神情,手上动作加快,对他卖乖的模样视若无睹,只道:“那就好。”
钥匙伸进锁眼里,岚烟迅速扭开,哗啦啦的同时,通道里也响起一阵突兀的铃声。
叮叮叮叮!
急促,紧张。
紧接着,一些喊声从道中传来。
岚烟瞬间就想到这是通知有犯人要逃跑的信号。
她急忙扯掉挂在栏杆上的锁链,一脚蹬开铁门,余光就见到侧边的拐角处冒出一个人头,同时几个泛着寒光的箭矢从那处飞来。
岚烟赶紧一步跨进黎难的牢房,按住他肩膀,指尖飞快弹出一道虚影,之后转眼,二人周边的环境大变,再抬头看,他们已然来到牢房门口的山脚处。
这里只余两个看门守卫,还有山道间隔着的看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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