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三合一
周围弥漫着灰色的雾，她几乎连自己的存在都要意识不到，只是虚无漂浮在这片雾中。
直到不知道从何处传来的脚步声，在她的耳边一点点清晰起来，五感终于开始复苏，双腿触及到了地面。
她看到自己的的面前站着一个人。
一身白色的长袍，宽大的兜帽遮住了面容，只能隐约看到形状优美的下颌，以及闪烁着的蓝水晶耳坠。
“你……”她的意识彻底回神，稍显激动地说道，“你就是魇仙？”
对方没有回应她，但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就已经认定了这件事情，内心浮起轻飘飘的喜悦：“太好了，我真的见到你了。”
她原地转了几圈，这是她在现实中绝对不会做的动作，纱状的裙摆像花一样撒开。
“魇仙，你回应了我的召唤，那我是不是可以向你要求一些什么呢？”
对方依旧没有说话，只是朝她伸出了一只手。
她犹豫了一下，然后握上了那只手。
“陆诚。”第二天，程佳风风火火地走到教室里面，直接来到陆诚的面前。
“我昨晚试了，是真的，魇仙真的存在！”
陆诚原本在看电脑，听到这话后抬头看了她一眼。
“真的，我能确定那并不是梦，是梦的话就不可能会那么真实，我能和他进行很完整的对话。”程佳自己也有些凌乱，以至于说话都不太着调。
“嗯，我相信你。”
“你别不信啊，我……”程佳的话戛然而止，她有点不确定地问道，“你刚刚说啥？”
“我相信你的话。”
陆诚将电脑转过去给她看，程佳凑过去看：“原来你也会刷论坛吗？”
“有什么问题吗？”陆诚淡淡说道。
“没什么，只是你看上去不像是会过多关注别人言论的人。”程佳如实说道。
“这是异能者搭建的一个论坛，在里面聊天的也基本上都是异能者。”陆诚没有理会这么没营养的话，“你看这一条。”
程佳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
最开始讨论的是魇仙，说着说着就有人将它和一个异能联系到了一起。
“……造梦者？”她有些不太确定地念出了那个名字。
原本还在干着自己事情的其他同学，在听到这里时，纷纷抬头看向了这边。
“造梦者这个异能是真的存在的吗？”原本还在和姜焰聊天的寸头相当惊讶地问道。
”谁知道。”陆诚毫无波动地推下了眼镜，只是论坛上有人提到了而已。”
姜焰一头雾水地看着他们：“造梦者？这是什么异能？很厉害吗？”
“不是吧，你自己是异能者居然连这都不知道？”寸头用更加震惊的表情看着姜焰，仿佛是在看哪里过来的原始人，“异能序列表你总知道吧，开学手册上面都印了。”
“开学手册？那个又是什么？”
这下连陆诚都露出了震惊的表情：“你是怎么进的这所学校？入学测试完之后不就会发手册了吗？”
“我没参加什么入学测试啊？”姜焰觉得自己和他们都不在一个频道上，“就是有个到我们那边旅游的人，看到我问我是不是有异能，我给他展示以后，他就给了我一封邀请函让我到这边来读书。”
“这么草率的吗？你这是遇到学校招生办了吗？那我当时做的一堆检测算什么？”寸头喃喃，但一想到大家都是F班的难兄难弟，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你听好了。”陆诚没想到自己还有需要给人做科普的那一天，“我们现在的异能，都是源于几百年前的那场陨石雨，这点你总知道吧。”
姜焰点点头。
“在那之后，联邦各地陆续出现了能够使用异能的人，这种情况一直延续了下去，官方的异能研究所将所有记录在册的异能进行整理，按照危险程度制定了一张序列表。”
“就比如你的异能，应该就是排在177位的引焰。”陆诚拿出了学生手册指给他看。
程佳伸手指了下：“我的在这里，182位的灵目，我们都是很后序的异能，也难怪相聚在了这个F班啊。”
姜焰看着这张表，下意识去寻找戚徊的异能。
168位，梦境干预。
“这张序列表上一共有228位异能，160位往后是低阶异能，50位前是高阶异能，其中14位以前的，被称为是高危异能。”
“为什么要这么称呼？”
“因为这些异能只要降世，无一例外带来的都是灾难。”陆诚面容冷肃，他又强调了一遍，“无一例外。”
这样的说辞让姜焰内心蒙上一层阴霾。
“而我们刚刚在讨论的，就是至今仍然迷雾重重，序列号为03的高危异能——”
“造梦者。”
梦。
这个字让他下意识想到了戚徊，原本坐在前面的白发少年原本带着耳机专注地听着什么，和他们这边的气氛完全隔开。
也许是感受到了身后的目光，戚徊摘下耳机转过来：“你们在讨论什么呀？”
“在讨论高危异能。”陆诚说道，“戚徊，我记得「造梦者」是你的上位异能吧。”
“是吧，只不过准确来说上面还有一个「梦魇国度」。”
“上位异能又是什么？”
陆诚终于忍无可忍地吐槽道：“喂，姜焰，我是你手机里的搜索引擎吗？”
戚徊好脾气地和他解释：“有些异能会具有相似性，比如我的异能梦境控制，再往上是24梦魇国度，03造梦者，都是和梦境有关，这两个就是我的上位异能，姜焰同学的上位异能是17的阳炎。”
姜焰眼镜一亮：“那意思是异能可以进化吗？”
“哪有那么好的事情，不然我们也就有奋斗的目标了，也不至于被那个混混班主任说是废物。”陆诚的表情略显无奈，“上下位的异能只是用来分析谱系时归类用的的。”
“一定做不到吗？”姜焰有些不甘心。
“我可以明确地说做不到的，不然早就乱套了，异能之中有一个至今都没能解释的现象，同一个异能不可能出现在第二个人身上，只有在异能持有者死后，该异能才能重新出现在另外的人身上。”
“这也是为什么当年天使暴乱事件之后，始作俑者并没有被处决，而是一直被关押着，联邦也是担心这么危险的异能流落到人群中，再次酿成不可挽回的悲剧。”
“天使……暴乱事件？”
陆诚脸上头一次露出那么无语的表情，他扶额：“你到底是从哪条沟里来的，自己回去找新闻，反正就是一个异能者弄出来的邪.教组织，就发生在这，具体死亡人数应该上千了。”
“居然这么严重？”姜焰被这个死亡人数惊道，他第一时间想到，“戚徊，你是不是说过你是本地人，那你当时……”
戚徊的睫毛微不可查地动了下，感受到姜焰的目光，他嘴角上扬了下：“不知道。”
“我当时人不在望海，因为父母答应带我去旅游，我没有拒绝，所以就刚好避开了那场灾难。”映照进来的阳光在他身上镀了一层模糊的柔光，脸上笑容透着股不真切的梦幻感。
姜焰不知所措地噢了声，干巴巴说道：“那就好。”
“所以你是怀疑这个魇仙，其实是拥有03造梦者的异能者。”程佳终于把偏到不知道哪里去的话题拉了回来。
“不知道，造梦者已知的资料实在太少，就连其是否存在都一直争论不休。”
“连存在都不清楚，那为什么会被编进序列表里？还被认定为高危？”
“以前发生过一些没有办法用科学来解释的异常事件，基本上都认定是由异能引发的现象，毕竟并不是所有异能者都会老老实实地登记在册，那些异常事件通过专业人员的分析，有一部分最后会推衍出异能并进行命名，「造梦者」就是这么来的。”
“不仅仅是「造梦者」，那些高危异能有一半以上都是通过这种方法推出来的，毕竟联邦目前登记在册的高危异能总共也才4个……”陆诚说着说着，突然发现周围的声音都安静了下来，好多凑过来的人目不转睛地看着他，”怎、怎么了？”
“你懂得还真多啊。”寸头惊叹地说出了所有人的心声，“这些资料在哪里可以看到啊？”
“我的父母就是从事这一方面研究的，只是听他们说过一些，不行吗？”陆诚有点局促地偏过了头。
“你的父亲是陆广盛吗？”戚徊冷不丁问道。
陆诚惊讶看向他：“你怎么知道？”
“之前听说过这个名字，是位很厉害的科学家，刚好你们姓氏一样，就想着会不会是他，因为陆诚同学看起来也很精英的样子。”戚徊脸上露出笑容。
“你在说什么蠢话。”陆诚轻哼了一声，但耳廓却有变红的迹象，他转移了话题问程佳，“所以昨晚那个魇仙都做了什么？”
但没想到说到这个，程佳就开始顾左右而言他了，估摸着是什么私事，陆诚就也没继续问下去。
“还真是有够火的，看样子这段时间有不少人尝试过去召唤，但那个魇仙并不是会回应所有人。”陆诚用关键词去搜寻，找到了很多帖子，脸上浮现出思索的神色，“他的目的究竟是为了什么？难道是想要效仿十年前的天使聚结属于他的信徒……”
陆诚话还没有说完，突然感到周身一寒。
他下意识看了圈周围，却发现并没有异样，戚徊看他：“怎么了吗？”
“没什么。”陆诚忽略掉那股不和谐的感觉，重新拾起刚刚的话题，“我只是在想他的目的究竟是为了什么？”
“说不定……”戚徊偏了下头，对他一笑，“是想要拯救世界呢？”
“……”
“啊？”
特情局。
穿着黑色制服的男人步态焦灼地来回走着，他正在用通讯器和谁说着话。
“你到底想要我上哪里去给你找？”
“传说中的异能好不容易有线索了？你也知道是传说中的异能啊？现在除了网上那几个帖子，还有什么其他线索吗？”
“把那些发帖人弄过来一个个问过去？这种时候不宣扬人权了？要不要再上点手段啊？怪不得不找警局找到我们这里来了。”
“上面给你施压，你就来为难我？还有时间限制？你怎么不让我现在就辞职谢罪呢？啊？喂？喂？”
电话那头已经无情地挂断，男人气急败坏地把手机摔在地上，他的下属战战兢兢地走过来：“长官，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让你们查的东西怎么样了？”
“我已经让他们把所有带相关词条或者关键词的帖子全部查了一遍，但信息实在是太少了。”下属把平板递过来的时候手还在颤抖，深怕哪里没注意到惹到了对方。
男人没有接过平板，看都没看一眼：“我说，你们查的怎么样了。”
下属赶紧总结汇报：“舆情方面，目前和魇仙相关的发帖已经达到了一万多条，其中不少人声称自己通过仪式见到了魇仙，但这些帖子应该是真假参半，从这方面入手意义不大；梦境相关的异能，除了上头要我们调查的那个以外还有两个，我着人调出了联邦的异能登记库，其中只有168梦境干预，是个学生，就读于异能高等专业学校。”
男人沉吟着敲了敲桌子：“168，是个低位异能啊，似乎和这次事件关系不大，另外一个是什么？”
“是24梦魇国度，该异能的持有者在10年前已经自杀了，至今没有再次出现。”
“你觉得……”男人顿了顿，“那个学生和这次的事件会有什么关系吗？”
“我认为关联性也许不大。”下属斟酌着用词。
“假设他掩藏了自己的异能呢？处于某种目的？异高前几天不就有这样的事情吗？叫南什么的？”
“长官。”下属凑近了一步，用很低的声音提醒道，“这个学生是当年天启计划最早的实验体。”
“哦，天启计划啊，还真是个有年代感的词语，我记得当初投入了一大笔资金，但根本拿不出什么像样的结果来，最后项目就吹了。”男人用略带傲慢的腔调说道，“原来如此，就是这个学生吗？”
下属点点头，就听到他的长官用轻描淡写的语气说道：“我记得我当初还去实验室参观，都是缘分啊，既然这样，你去请他过来坐坐吧。”
“可是我们没有正规的理由，异高那边未必肯放人……”下属在男人不咸不淡的目光中逐渐弱了声音，只能硬着头皮答应下来，“我知道了，我下午便去一趟异高。”
“噢？你们在说什么？听起来好像很有趣的样子。”轻扬的语调从门口传来。
走进来的男生看着一团稚气，似乎才出校园不久，相当休闲的白T更是让他和这里的气氛格格不入，他满脸笑容地说道：“你们要去异高拿人吗？要不我代你们去吧？”
下属轻咳一声：“不是拿人，是想请相关人员过来配合一下调查。”
“有什么区别吗？”男生依然笑着，“反正这里也没有其他人，不用摆出官方那一套嘛。”
男人木着脸：“我说了多少次，进门之前要先敲门，还有上班期间要穿制服。”
“不要那么死板嘛，大叔。”
“我可是你的上司，说话前给我摆正你的态度，不然的话……”
“不然的话怎么样？”男生的语调没有丝毫变化，他笑着反问道，“嗯？不然的话你要怎么样？”
男人在这个位置上待了那么多年，早就已经习惯这种腔调，一时之间被比自己小那么多的人逼着问，他的脸色铁青嘛，但居然连一句话都憋不出来。
“在我面前还是收起你这套吧。”男生伸出手拿过了下属手里的资料翻看，“不然就算我真的在这里把你杀了，也没有人可以给你伸冤的。”
男人捂着胸口，气得手都在发抖。
“当然，虽然你们刚刚对我出言不逊，但我还是会大人有大量，帮你们去走这么一趟。”男生笑着抬起了手指，“反正我也好久没回母校看过了，想想还有点怀念呢。”
说完以后，他便从这里走了出去。
男人着下属关上了门后，当场上演了一套桌面清理大法。
下属在旁边看得心惊胆战，但嘴上还是得表立场：“这新来的实在是太不像话了，一点最起码的礼貌都没有，这种人在职场……”
“没礼貌又能怎么样？”男人冷笑一声，“谁让他是个高阶的异能者呢，现在的这个社会就是以异能者为尊，有一句话他倒没说错，他就算是在这里把我杀了，也不会因此得到什么惩罚。”
走廊上，穿着白T的男生拦住了一个女生：“同学你好，戚徊是在这个班里吧，你帮我把他叫出来吧。”
说罢，他看了眼班级上的铭牌，F班。
“请问，找我的人是你吗？”轻柔的声音在旁边响起，男生回头看去。
很难得一见的白色头发，看起来像是患了某种基因病导致的，连睫毛都是白色的，全身的皮肤也呈现出一种色素缺少的苍白，看起来有种病态的漂亮。
“你就是戚徊？”
戚徊点点头，面前的男生在兜里翻找着什么：“诶呀，好像忘记带了，我手机上有电子版的，你看这个吧。”
联邦特别情报局。
“大概就是这样，请你跟我走一趟吧。”
戚徊眨了几下眼睛。
这么快……就找到他身上来了？
这一个个的办事效率也太高了吧。
“戚徊，是谁来找你？”姜焰跟出来看了一眼，看到一个陌生的面孔，男生已经收回了证件的出示，他看着对方一脸男大样，突然想到了什么，满脸菜色地问道，“这就是你的那个朋友？”
“当然不是。”
“那他是……”注意到戚徊的表情，姜焰瞬间警惕了些。
“哦？是在担心朋友吗？精神不错。”男生心情不错地再次出示了证件。
“特殊情报局……”红发少年的脸色一下子严肃了起来，只见他转头问戚徊，“这是什么东西？”
男生一晕，这年头居然还有人不知道特情局的？
“一个联邦的机构，你就当是警局吧。”戚徊用姜焰能够理解的方式大概解释了一下，“这位先生找我有点事，我要先走了，你帮我和老师请个假吧。”
姜焰不放心：“联邦机构为什么会找上你？不会是骗子吧？”
“不会的。”戚徊摇摇头，“放心吧，不是什么大事，我马上就会回来。”
“可是你上次也是这么说的。”姜焰看着戚徊，戚徊当时坠楼的样子快要成为了他的梦魇。
“这位小同学。”男生介入了其中，“首先，我绝对不是什么骗子，其次，配合调查本来就是联邦公民应尽的责任，你遇到了这种情况难道会推诿吗？”
姜焰想到之前自己去警局配合调查的事情，反应过来自己好像有点应激过度了，他深吸一口气平复情绪：“抱歉。”
“这就对了，你放心吧，我到时候会全程跟着的，出不了什么事情。”男生说道，示意戚徊跟他过来。
戚徊对姜焰笑了下，然后匆匆跟了上去。
对方已经转头离开，根本没给他拒绝的选项，他跟上去后弱弱地发问道：“那个……我能先问问是什么事情吗？我应该没做什么需要特情局出面的事情吧。”
“你听过最近魇仙的事情吗？”
“班上同学有讨论过。”
“嗯，那就好解释了。”男生笑着指向了他，“你好像被列入了怀疑名单。”
“怎么会？”戚徊略显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因为牵扯到了存在于传说中的03异能嘛，上面貌似是给了压力，我头上那个无能的长官想给交代又没有线索，就拿你审审来交差了。”
看着戚徊低头不说话的样子，男生笑着说道：“不用担心，到时候如果他们真的想要对你做什么，我肯定会护着你的。”
“为什么？”戚徊有些好奇，他确定自己和对方是第一次见面。
“当然是因为我们是同类啊。介绍一下，我叫徐明引，也是从这所学校毕业的，算是你的学长吧。”
“原来是学长啊。”戚徊的头依然没有抬起来，“可是学长你应该很厉害吧，所以才能进入特情局，而我只是F班……”
“但你也是一名异能者不是吗？”徐明引笑容可鞠，“如果说异能是神明给予的礼物，那么我们都是被选中的人，而在被选中的那一刻，我们就与其他人不一样了。”
“人类不是也会保护小孩和老人这种相对弱势的个体吗？这是文明的体现，所以对于我来说，你也只是一个稍微孱弱一些的同类而已，放心吧，我不是那种不讲理的战斗狂。”
居然说人类……
还真是有够可怕的，就因为觉醒了异能，把自己从人类这个范畴中摘了出去，在他的眼里，普通人和异能者居然都不算一个物种了。
戚徊默不作声下来，徐明引是开车过来的，他还非常照顾地为戚徊开了车门。
车内没有异味，徐明引应该不抽烟，维持得很干净甚至有些干净过头了，是有一定程度的洁癖吗？
副座的靠背对他来说稍微有点太直了，他刚想往后调点，徐明引微笑着打断了他：“可以不要调那里吗？两边角度不一样的话我会难受的。”
戚徊收回了手
看样子还有强迫症。
异能者在使用异能力的时候会消耗精神力，产生负面情绪，如果不去疏导的话，最后很容易走向极端。
就这么看的话，徐明引身上负面情绪应该比一般异能者还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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