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惊蛰
“对不起。”
梁曼韶把门完全打开，看见站在她家里的林煦。他还穿着早上出门上班的那身衣服，可是已经没有早上两个人告别的活力满满，肩膀坠着，嘴唇抿着，一双手握着拳垂在身侧，像是做错事时露出委屈表情的小狗，又更像是被遗弃的宠物，在熟悉的地方等着主人不知何时不知有无的回来。
梁曼韶纵使有气，此刻也消散如烟。
她不去看林煦，在玄关处放包换鞋，林煦走过来，手伸过来似乎是想要拉她的手，在半路又收回去。
梁曼韶因为这动作心里更不是滋味，扶着鞋柜，半晌才抬头看向林煦，看着他忐忑的眼和发红的眼尾。她垂眼叹了口气：“你先回去吧，我今天不过去了，我要写个解释文档。将军还没喂呢，你回去吧。”
梁曼韶侧身从林煦身边绕过去，却被他猛地从身后抱住。
“别，别跟我分手。”
林煦埋头在她颈窝，他亲着她的肩膀、脖颈、锁骨，声音沙哑，是恳求，似祈祷：“别跟我分手。”
梁曼韶今日心情大起大落，从早上到现在没有一刻不在分析利弊，不断反复回想着过去大半年发生的所有事，此刻简直心力交瘁。
她闭上眼，抬手摸了摸林煦的头发：“我不会跟你分手。”
林煦追着确认：“真的吗？你保证……”
“我现在跟你分手也没有用。你让我冷静一下先处理好我的事情，处理好了我再去找你，好吗？”
梁曼韶感觉到林煦的身体跟着她的话猛烈颤抖了一下，他放开她，却也没有把她扳过去与他面对面。
他的声音从她的背后传来：“除了让我回去等着，你没有别的事要跟我说？”
梁曼韶无力转身去面对他，更没有勇气去看他的表情，她此刻根本没有能力承载另一个人的情绪。不迈开脚步走掉，还站在这里和林煦对话，尝试安慰他，这已经是她能做到的极限。
梁曼韶揉了揉眉心，坦诚道：“我去见了赵祈恒。我只是怀疑是他搞鬼，别的什么都没有。你不用担心，事情都会解决的。”
“我都会解决的。”梁曼韶重复，不是说给林煦听的，是说给她自己听的。
林煦又问：“没别的了？”
梁曼韶拧起眉头，忍住转身朝林煦发火的冲动，更把喉咙里那句“你还想听什么？”吞回去。
他还要听什么呢？非要她骂他一顿来让他减少愧疚感吗？还是要梁曼韶开口，说“你赶紧把Healing卖了，我落得这么个下场凭什么你好过？”
又或者要她说“你捏着离职信，拿着Healing股权转让书，抓着专利，去要挟Spark把这件事轻轻放过。”那她梁曼韶成什么人了？她这么多年打拼下来的东西，真要靠个男人来保住？她成什么了？她跟那些她看不起的蝇营狗苟的人有什么区别？
“我不怪你的。”梁曼韶长长叹了口气，抬手捂住自己的眼睛，“我不怪你的。我知道新加坡那晚你故意气我激我，可我不是推卸责任的人。我有很多次机会可以选，我心存侥幸，我认的。”
话到最后，她声音都带上细微哭腔，压也压不住。林煦从背后抱住她，贴着她耳边一直说对不起，可是这样一声又一声的道歉，只能将梁曼韶拼了命压抑在心底的委屈翻搅。
她深吸一口气推开林煦的手：“你先回去吧。”
身后没有响动，林煦仍旧站着没有走。
梁曼韶耐心耗尽，“你……”
“Spark会组建调查小组来处理这件事对吗？我今天问到了是付韫坤，我约了她明天下午见。我也要到了那封举报邮件，新航照片的事情我已经在查，看那天和我们同班机的人哪些可疑。还有从Spark来Healing员工，我会让他们整理好离职前的工作记录和转岗尝试，然后给付韫坤的人，证明他们是在Spark确定无法转岗才来Healing。”
梁曼韶转身看向林煦。那眼里无法掩藏的惊讶让林煦心痛不已。
林煦话中眼里不无哀戚：“我也不是推卸责任的人。阿韶，你警告过我，也推开过我，是我非要赖在你身边的，你完全有理由有资格来骂我要我负责。我不想，也不能，只站在旁边看你自己解决我惹出来的祸。”
梁曼韶顿觉心虚，“我……”
可林煦已经不敢听梁曼韶接下来要说什么，甚至都不敢看梁曼韶的表情，他逃似的离开梁曼韶家。
只留下梁曼韶一个人还站在玄关处。感应灯亮了又关。
算了。梁曼韶叹了一口气，揉了揉眉心擦了擦眼角，换上睡衣去给自己倒了杯龙舌兰，点了根烟叼在嘴边，捏着电脑在茶几后坐下，开始写解释文档。
事情一件件来吧。
……
林煦和付韫坤的会约在了Spark，他拿着电脑过来开会。Spark的员工当然都已经认得他，Healing炙手可热，林煦之前又在这栋大楼里头办公好几个月。可今天这当面碰上的一句句“林总”，他忽然觉得跟往日的问好并不一样，那些探究的眼神，疑惑的目光，还有当面背后的窃窃私语。
那封邮件只是发给了人力和CEO，不应该今天就大肆传播。是事实如此？还是他心理作用？
他是这样，那梁曼韶呢？林煦一颗心更痛，觉得脸像被人打了几个耳光一样烧得滚烫。
会议定在付韫坤的办公室旁边，落地窗外是北四环的车水马龙，今日天气格外好，蓝天不见一丝云，晒得人心都暖烘烘的。
付韫坤去拉下一半的遮光帘，指了指会议桌，“坐吧，就简单聊聊。”
“开会议记录吧，正式点。”林煦打开电脑，给付韫坤正经发了个会议邀请。
付韫坤在林煦旁边坐下，没急着接会议邀请，“我和曼韶合作很久了，几乎是一起升到这个位置，我对她的工作能力和职业道德没有任何怀疑。我和你也当过个把月的同事，也见过你和曼韶怎么一起工作。我实话实说，这件事走个流程就会结束的。”
林煦撤销了会邀，也开门见山：“她老板的晋升因为这件事搅黄了，事情必须调查清楚，不然她就是对上对下都不是人。”
付韫坤看林煦满脸认真，也正色道：“Celine的晋升汇报取消，是因为她被Sam举报，维护和调停合作部门的关系本来就是对于她这个职位的要求，不管Sam举报的是什么，在她管理下市场部和战投合作成这样，她无法内部调停，闹成这样就是失职。至于流言蜚语，林煦，我实话实说，你们本该有这样的心理准备。”
林煦垂下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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