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少年不知愁滋味。
拨乱不一定能反正,反而会落得一个凄惨的下场。
救死扶伤不一定会被感激涕零,说不定还会赔上自己的性命。
这样的世道,是不是袖手旁观才是最好?
这样的世道,是不是在逼着人变得冷漠?
两团云雾被牵引在距离江澜沧不远的地方,瘦小的身影在山间艰难地前行。
沈悠然心里有些疑惑,江澜沧是天魔血脉,怎么幼年时生活如此艰难?这样珍贵的幼崽不应该捧在手心里好好呵护吗?
江澜沧和衔蝶此时正在为今天满满的收获而高兴,至于朱倾妍的死亡,一人一猫早已是司空见惯,并没有放在心上。
脏污的小手从怀里拿出一个黑色馍馍,江澜沧的脸上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终于不用再省着吃食饿肚子了。
周至意从刚刚就开始沉默,沈悠然察觉到了他的不同寻常,只当他是难过也没过多打扰他。
“喵~”
衔蝶灵活地穿梭在高大的树木之间,不时发出叫声。江澜沧听到之后行走之间更加小心谨慎。
他们在躲什么呢?
好不容易来到一处繁华的镇子,江澜沧和衔蝶却因为他们的穿着一次次被拒之店外。
有不怀好意的人见他们一身破烂,却拿着价值不菲的宝贝,顿时起了歪心思,污蔑他们说:“这小孩一看就手脚不干净,一副乞丐模样怎么会有这么值钱的物什,肯定是偷来的。”
江澜沧带着厚重的帽子,脏乱的头发和宽大的帽檐遮掩了他那双非人的眼睛,瞧上去就像一个无家可归的乞丐。
他低着头,眼中是愤恨的目光,却不敢让人看见。手上紧握着精美的乾坤袋,面对扑面而来的恶意咬紧了牙齿,单薄的胸膛不断起伏,压制着不断升腾的杀意。
衔蝶害怕地缩起了身体,却还在江澜沧的脚边无声地安抚:千万不能暴露,不然会没命的。
这一幕并没有引起行人的注意,不过是教训一个手脚不干净的乞丐罢了,有什么值得注意的呢?
沉默滋长了恶意的猖狂,冷漠在一旁加油助威。
那人看到一抹晶莹剔透的白从江澜沧衣服间一闪而过,心中按捺不住,贪婪似乎要从他的眼中溢出,他终于动了手。
江澜沧紧紧地抱住怀中的东西,却挣脱不出桎梏。
挣扎之间,他抬头看了那人一眼,不料被那人看了个正着。
被那双金色的束瞳惊吓一瞬,坏人松开了手,大喊道:“妖怪,有害人的妖怪。”
突然松懈了力气,江澜沧控制不住地摔倒在地,听到那人的叫喊向他投去了一道目光。
那人被这满含阴毒的一眼看得失了神,惊出了一身冷汗。可是,下一秒害怕和贪婪战胜了良知:既然怕被报复还想把财物占为己有,一不做二不休让这个小孩消失不就好了?他还会怕一个小孩吗?
像有预感一样,在那人的手掌即将伸到江澜沧的脖子时,一缕黑雾顺着他的方向飘到他的眼睛里消失不见。
被掐住了脖子,江澜沧没有惊慌,甚至还露出了一抹天真的笑容。
沈悠然正感到奇怪时,就见那个坏人眼白被漆黑完全取代,周身散发出浓稠的黑雾,勃颈上出现诡异的黑纹渐渐蔓延到他的脸上。
周至意看见这一幕心里越发阴沉,原来入魔竟会变得这样丑陋。
“快走,会被他们发现的。”
衔蝶尖锐的叫声吸引了众人的注意,江澜沧一把抱起黑猫正要离开时,却被黑衣人拦住了去路。
已经晚了,他们被发现了。
黑衣人看到江澜沧那属于天魔血脉的金色瞳孔,当下命令道:“魔君有令,不能让他活着回到魔界。”
对付一个小孩有多容易呢?
一人一猫在他们眼中像两只蚂蚁一样弱小,江澜沧知道黑衣人的目标是自己,他把衔蝶放在地上让她独自逃命。
眼前闪过一道寒光,就在江澜沧以为自己要命丧于此时,心里迸发出巨大的不甘心,却只能无能为力地闭紧了双眼,迎接终局。
突然,有人用更快的速度挡下了那一刀。
满地流淌着脏污的血液,黑衣人的身影早已消失不见。
江澜沧警惕地看着面前有着一头灰白头发的老人不出声,他浑身止不住地颤抖。良久,那人说道:“跟我回去振兴魔界吧。”
他的声音沧桑似乎从远古而来,莫名地能穿透人心,江澜沧用稚嫩的声音回道:“我还有事要做。”
他摸了摸江澜沧的头继续说:“等你成了魔君,想做什么都可以。”
江澜沧就这样被他诱哄着回到了魔族,救他的老人是魔族的长老。魔君惨无人道,魔族苦暴政久矣。几位长老暗地里架空魔君的权力,另一边又对江澜沧进行严苛的训练,誓要把他培养成一名合格的君王。
在长老面前温顺听话的魔君,和沈悠然印象中乖张挑事的江澜沧判若两人,年幼的江澜沧就这样压抑着自己的本性,听话地顺从长老们的命令,一步步踏上被设计好的道路。
周至意此时的想法与沈悠然截然相反,他没想到前世与自己疯狂叫嚣的魔君小时候竟然这么励精图治,若不是魔族与修仙界天然相反的立场,说不定江澜沧会是魔族眼中的另一位“临昭仙君”。
此时的魔界荒芜凋零,可是再过十年、百年、千年呢?
周至意从来不会小看一些无谓的坚持,正是这些细微的举动,这个世界才会出现变机。
拘魂镜面上反映着黑金色的帘子,高空中的明月冷眼看着空无一人的大殿,烛光在风中来回飘荡,寂静地久了,便如同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一般。定睛看去,蜡烛已经融化在盏底,浑圆的月亮也变成了弯弯的月牙儿,王座上的人也长成了不苟言笑的魔君。
这一年,是沈悠然在书中不曾见过的一年。
江澜沧发动了对修仙界的第一次征伐,大获全胜,魔君这个称谓在从此以后的几百年里与他的名字难舍难分。
没有想象中的遍地战火、狼烟四起,到处是残垣断壁和不知去处的人们。
沈悠然跟在江澜沧身后,站在高高的山丘之上看着遇难的人群。
她不太能清楚地感知自己现在是什么情绪,见识到了魔界的荒芜与贫瘠,那里缺乏灵气的滋润,粮食作物艰难地生长,大地长年干涸出现裂痕。生活在那里的人为了争夺生存资源泯灭了良知变成了魔,他们不知教化,不通人情,只知道为了活下去做什么都可以。
魔界就像是被天道抛弃的“垃圾场”。
魔族就像是“垃圾场”里被人唾弃的“垃圾”。
生命是平等的,生活却是分三六九等的。
或许是在幻境里待得时间太长了,站在魔族的视角,沈悠然竟然觉得他们只是想努力地活下去,又有什么错呢?
凭什么世人要因为他们不能选择的出身对他们有偏见?
而他们为什么要因为不能选择的出身遭遇不公?
最后只能艰难地过活,成为生存的奴隶,终生与死亡为伴。
周至意听不见她的心声,猛然间扫到一道熟悉的身影,继而他飘向沈悠然的身边想挡住她的视线。
可是此时的沈悠然正像一头倔牛,沉浸在自己的想法里不可自拔,被遮挡了视线心情更是不好,飞到了范围限制下能抵达的最高的地方。
她看见了。
雪白俊雅的身影很容易吸引人的注意,那人披散着黑亮的头发,头上带着一根白玉莲花簪,走动间身姿缥缈如画,手中拿着她熟悉的君佑,站在一片废墟之间很是显眼,让人一眼万年。
“周至意,那是你吧。”
灰白色的云雾看得时间久了,沈悠然看到行走的周至意,一时间有些不适应。
见避不可避,周至意回道:“是我,就是在这里我遇见了竹筠和桃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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