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访客

夜半时分，杏花疏影横斜，月光静静流淌，悄然无声铺满了寂静的庭院，偶尔几声虫鸣更添幽深。

程商枢负手立于廊下，举目望月，夜不能寐，内心的烦忧无处倾诉。?

冷战，好似已经成了他与谳凰之间心照不宣的常态。

虫鸣与风声在一瞬间突然消失。

程商枢眉心一拧，右手按向腰间的佩剑剑柄，肌肉绷紧，蓄势待发。

“这份警觉……不愧是人间帝王……”一个声音幽幽响起，打破了死寂。

话音落处，月光被扭曲，水青色的光华无声晕染开来，勾勒出一个袅娜的身影。

她姿态慵懒随意，一身水青色流仙裙泛着幽冷的光泽，裙裾无风自动，如水波般流淌。

那张脸，美得惊心动魄，单论容颜，竟丝毫不逊色于谳凰。

只是那嘴角噙着的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带着居高临下的审视与一丝不易察觉的邪异。

程商枢凝视着来人，周身充满了戒备。

“来者何人？”

那女子微微挑眉，莲步轻移，向前走了几步，裙摆如水纱流动，在月光下荡漾开一圈圈涟漪。

“来助你的……”她朱唇轻启，声音带着奇异的魅惑，尾音拖长，“……神。”

“神？”程商枢冷笑道：“十几年前，暗中破坏谳凰法术的，是你吧？”

“十几年前……凡人的时间，流逝得可真快啊……”青溟自说自话般缓缓绕着程商枢踱步。

“你甘心，被谳凰随意抛弃吗？”青溟停在程商枢面前直视着他，声音轻柔如耳语，却带着致命的蛊惑力：“或者说，你想要真正地得到谳凰吗？让她褪去神骨，与你一样，做个凡人，永远地……留在你身边。”

程商枢的眉眼之中闪过一丝阴翳：“你，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青溟抬起手，掌心向上，一团幽青色的光芒缓缓凝聚，光芒中心，一枚流转着诡异符文的、半透明的琉璃小瓶缓缓浮现，瓶内似有星尘般的微光在沉浮。

“此物名曰‘堕凡尘’，只需一滴，融入她饮用的清水之中。饮下之后，她便会失去神力，神格崩解，不过人间七日，便会彻底化为凡胎俗骨，再无重返天界之力。从此，只能依仗于你，仰望着你。”

程商枢死死盯着那枚小小的琉璃瓶，瓶内的微光仿佛映入了他的眼底深处，燃起一片幽暗的火焰。

永远留在他身边……

“她……会恨我。”程商枢的声音干涩沙哑。

青溟轻笑，带着诱导：“恨？爱恨本就一线之隔。当她失去神力，跌落凡尘，只能依靠你这人间帝王时，天长日久，恨意焉知不会化为依赖？即便恨，总好过现在，她心在天外，你求而不得吧？”

程商枢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你们有仇。”

“这便与你无关了。”青溟的声音冷了下来。

她与谳凰本无交集，谈不上厌恶喜爱，直到，谳凰抓了她的妹妹。

程商枢死死盯着青溟掌心的琉璃瓶，最终，在寂静中，他缓缓地抬起了手，握住了那枚琉璃瓶。

青溟看着程商枢的动作，脸上露出了一个满意的笑容。

“那就……”她的身影开始变得飘渺模糊，如同水中倒影被石子击碎，声音也如同从遥远的虚空传来：“……提前恭祝陛下与谳凰神女，百年偕老，琴瑟和鸣……”

水青色的光华完全消散，晚风吹拂树叶的沙沙声、远处的虫鸣瞬间涌入耳中。

如果不是手中攥着的琉璃瓶，程商枢都要以为自己刚才是做了一场梦。

他低头，盯着瓶身上幽幽流转的青色暗纹。

就在这时，像是感应到了什么，程商枢以极快的速度将琉璃瓶塞入袖中暗袋深处。

转过身时，脸上已然挂起了一副无懈可击的面具，仿佛只是深夜赏月被惊扰。

谳凰正站在回廊的入口处，锐利的目光扫视了整个庭院，最后落在了镇定自若的程商枢身上。

“你来做什么？”程商枢迎着谳凰的目光，笑容温和，语气自然。

“没事。”谳凰的声音清泠，听不出情绪：“我只是，来提醒你该履行承诺了。”

程商枢沉默。

谳凰的目光从他脸上移开，投向浩瀚的夜空，眼瞳中映照着紊乱的星辰轨迹：“天上的星辰，轨迹已乱，光华黯淡。”她清冷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大概是因为我插手了这凡间太多事，扰动了太多不该扰动的因果丝线。

天地间的平衡，已经被打破。天地失序，灾难将至。魔域的气息……已与这人间，隐隐相通。”

风穿过空寂的廊道，卷起几片零落的杏花。

两人双目对视，再无言语，只有风声呜咽，诉说着山雨欲来的死寂。

翌日，立政殿的园林中。

园林景观，鲜花鸟鸣，树木光影，一汪碧水之上，亭台楼阁依水而建。

几个扮相清丽的小戏子在水亭之上演唱，借着流水潺潺自然之音，将自然韵律与婉转歌喉融为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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