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 各自爱好自己
梦中在小时候兜兜转转,看见了很多以为早就忘记的场景。
小学三年级羡慕同学骑车上下学,回家闹了很久,终于拥有了第一辆自行车。
公园里妈妈推着自行车在后面急促地跑着,大声笑着说:“妈妈要放手啦!”
安夕尖叫着喊道:“别放手妈妈!别放手!”
“好,不放手!安夕放心骑,妈妈就在身后,对,就这样!骑车是不是很简单?”
“妈妈别放手!”
“好,不放手!”
“妈妈你没放手吧!”
“妈妈没放手!”
妈妈的声音却在身后越来越远,细细的轮胎下,跑道是模糊的幻影在极速往后退,安夕越看越觉得心慌,妈妈在身后大声喊道:
“别低头!看前面!安夕!抬头看前面!”
“妈妈你骗我!你说不放手的!”
“你看你自己骑也可以!安夕你学会骑车啦!”
速度越来越快,公园两边的绿化和妈妈的声音一样越来越模糊,公园红色的跑道将世界模糊成飞速后退的马赛克。
原来第一次尝试独立的滋味,已经如此模糊。
一股浓黑的风涌入梦里的世界,原来是这天。
浓黑色的医院过道里,妈妈含泪劝说着:
“我们是普通人家,艺术当个兴趣学学就好,不要发昏想着走专业赛道,没有那个条件。”
安夕手里捏着刚拿到的奖牌,低头不语。奖牌被一把抢过,妈妈压着声音怒斥:
“一次获奖不能说明什么!不要尾巴翘上天了!我还不知道你?就是个资质普普通通的小孩!眼下你爸爸还在住院,家里正困难,年纪小不指望你承担什么,但也不要自私添乱!”
过往的汗水,忍过的痛,偷偷流过的泪,全都化成浓黑色的风,舞房破碎的镜子在空中漂浮。安夕扔了奖牌,无力的随风飘荡,直到世界再次安静下来。
又回到高一那年,MP3、MP4的碎片散落一地,这是攒了很久早饭钱偷偷买的宝贝。爸爸嘶吼着质问为什么不好好学习!把时间浪费在这些东西上?安夕不敢吱声,低着头暗暗发誓一定把成绩提上来,考上大学离开家好好放肆!
别开头看向窗外,很奇怪大白天为何有一轮圆月?窗户似乎越来越小,装不下那一轮圆月。
不止窗户,餐桌椅子都比记忆中小了很多,还有那扇吊扇,妈妈曾反复提醒不要踩在椅子上去够它,如今看起来却伸手可触。
安夕疑惑地环顾着房间,一切都在快速的旋转,直至视线再度模糊。
再看清楚画面时,已经是夜里了,安夕走在高三下晚自习的路上,夜里风很大,臃肿的校服下裹着妈妈特地买的长款羽绒服,每个人都走得很缓慢。
过了这个冬天,寒假后回校就真得是冲刺阶段了,自由好像就在前面,在黑板上倒计时的终点,在这个冬天的背后,可是脚步越来越缓慢,临到终点没有奔跑的勇气。
好冷啊,好想回家。
家又出现在了眼前,老式的白织灯挂在房顶,爸爸坐在小小的餐桌前,有些年头的墙壁泛着灰白,倒映出爸爸已经有些佝偻的身子,他仔仔细细地翻阅着眼前的高考志愿书。
在这小小的客厅里,安夕第一次看见爸爸流泪,他说:“往后的路爸爸妈妈没办法为你做主了,你要自己去走。”
日子比梦中旋转的速度还要快,近十年的时光呼啸而过。曾经纠结了几晚也难以做出的决定,曾经尴尬到想要就地去世的崩溃瞬间,曾经压力大到无法入眠的难熬时光,曾经自尊被人踩在脚下不想回忆的往事,曾经忍痛放弃的梦想,全都化成碎片尽数散去。
安夕感觉自己化成一粒小小的尘埃,在空中随风旋转翻滚,再一睁眼,竟一时没反应过来这是哪里。
拉开窗帘,月亮还挂在天边,安夕晃过神来,心下悲凉。浑浑噩噩间数十年的时光已逝去,其实很早之前就学会了放手和独立,为什么兜兜转转又如此默契地一起忘记?
厨房里有轻微的声响,是妈妈早早起来开始准备早餐。其实父母之间像昨晚那样的争吵,发生过无数次,每次争吵过后,妈妈都默默收拾好情绪,第二天依旧早早起床,准备好一桌早餐,她平静的守护这个家。
也许平静也是一种麻木,隐忍是因为明白根本无法沟通。
安夕站在门口静静地看着她,看着她将自己的全身心交付给这个家庭,即便代价是彻底失去自我。
倘若还有良心,应当回馈这份单纯的、执着的且义无反顾的爱。只是当选择的权力交到自己手中,安夕发现自己没有她这样的勇气。
这样的奔赴,背后可能是两手空空的过往,赌的是一份更好的明天。可是自己没有这样的向往,一丝一毫也没有,宁愿在泥坑中煎熬,也不想失去自我。
只是,若还有良心,不应该再与她对质,去将一切争辩清楚。
谁的人生都不是一片清明,也许一切本身就是没有意义,只是一种选择而已。
有人看清了,有人不愿意看清,争辩清楚更没有意义,还是一种残忍。
意外的是,妈妈的反应比想象中平静太多。
“想清楚了就去吧,照顾好自己。”
“妈……”
“走吧,等你爸醒了又要吵了。”
“你也照顾好自己。”
我们要各自爱好自己,这是内心最后的安放。
唯有如此才能放下羁绊,撕开相连的血肉,去面对各自的选择,于漫长的岁月中学会放手。
车行驶在高速上,刚下过雨的清晨,路面上的积水还未完全蒸发,车轮驶过一路滋滋滋作响,安夕打开车窗,风立即舞动发丝。
安夕从一片混乱中捞出一缕头发别到耳后,很快又被风吹散,许翊辰默默将窗户关了起来。
“不行,我要吹风。”
“哦。”
窗户打开,头发又开始肆掠,安夕从包里找到皮筋将头发挽起。
呼,终于清净了。
副驾驶的座位弧度依旧刚刚好,舒适的窝在里面才对得起属于盛夏的短暂清凉,只是内心的焦虑比发丝更混乱。
安夕转头看向许翊辰,墨镜遮住了他半张脸,更远处的天边一团又一团的云层在月亮前面飘过。
“子毅离开后,你独自坚守在这个行业,会不会害怕?”
许翊辰没有回答,手里的方向盘握得更紧,安夕转头看向前面,当晨曦终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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