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什么叫文化入侵啊
她也说不上来,在握住这枚一直空悬无主的印玺之时,心中是何想法。
或许她只是被天幕影响着,被贺娀改变了命运的抉择影响着,生出了一个本不应该出现的想法——
就算她已被身不由己的浪潮裹挟,不得不继续与拓跋圭同路,与魏国同路,她也希望能与天幕上的情况有所区别,起码能够保护住一些什么,也能够由自己决定些什么。
就算这以王后身份亲征换来的结果,可能不是代替太子成功镇守住前线的乱局,而是死于复仇的燕国兵马之下,死于大应势必统一天下的结局中,那也总比只知在拓跋圭面前巧笑倩兮、一味讨好于他要好得多。
当她带着这枚印信走下高台,看到崔浩有若见鬼一般的表情,她也更觉得,自己没有做一个错误的决定。
“您……”
“说实话,我不想和永安为敌。”刘夫人握着手中的印信,一点没给崔浩面子地开了口。
拓跋圭在这里,她可能还能收敛着一些,崔浩就免了。
“你不会觉得我说的是一句气话吧?在永安那里我可以做将军做朝臣,在这里我却只能做王后。在她那里我可以听到前线必然的胜利和意外收获,在这里我却只能担心受怕……”
“但您只能属于魏国。”崔浩在片刻的怔愣后,开口回驳。
刘夫人自嘲地笑:“是,我只能属于魏国。当年我父亲为人谋害,兄长带着我奔逃千里,投效在大王麾下,至今已有十多年了。遥想昔日,我父亲也只是匈奴的北部大人,可在大王麾下,我兄长是平定刘显叛乱后敕封的南部大人,是击退慕容氏后的永安郡公,是现在还在北方草原征战的定州刺史!我儿拓跋嗣,是陛下属意的太子,如今唯一的一位继承人!而我,是替他执掌宫中内政的夫人,是如今铸金人得成的王后。救命之恩,提携之情,都让我只能属于魏国!”
在这一番话出口的时候,她也分不清楚,她是在说服周围的人相信她,愿意随同她出征,还是在说服崔浩,让他们清河崔氏但凡有点绝地反击的觉悟,就再拿出些东西来支持于她,又或者,她只是想要说服自己而已。
“……我是魏国的王后。”
崔浩确实被这一番话给镇住了。
刘夫人的话何止是在说明她和魏国之间根深蒂固的联系,也是在告诉他,莫要小看她这个匈奴将门之女,不要小看她这个擅自决定
做王后的疯女人。
王后金冠之下的那张脸笑意淡漠好似那神容寡淡的金人雕塑。
“崔先生——”
“你现在已知道我的态度了可否以谋主的身份认真回答我我等要如何抗击敌军?”
崔浩伏地向这位新王后行礼答道:“请王后率领精锐自滏口陉直抵邺城先于邺城整兵随后发兵北上拦截燕军。”
刘夫人追问:“理由?”
“敌军已取中山若从平城直接越山而过拦截敌军我军无阵地可依敌军却携大胜之势优势只在彼方!我军先向邺城再图谋北上却可避其锋芒取其侧翼。”
“二来邺城有重兵把守可提防应军渡河支持燕兵。中枢之地仍在我等手中便未到胜负分晓的时候。”
“就算局势真已到了危亡之时也可暂时退守邺城等待大王自关中撤回。”
崔浩被关押于监牢中先前不知会面对何种结局以至于一。夜未眠看起来正是神色惨淡、头发蓬乱的模样可在说出这一番解释时仍可称道一句条理分明。就算刘夫人向来有些看不惯此人也免不得在此时高看他一眼。
“那就如崔先生所说。先抵邺城随后发兵北上。”
她举起了手中的印信:“我将以王后身份亲征请诸位相助!”
平城之中刘夫人铸金人占卜天命为吉的消息还未传递到各处紧随其后的第二道发兵出征的指令就已抵达军营各处促使士卒整装备战。
这位新上台的王后小心地将年幼的儿子交到了留守平城的大臣手中自己则身姿敏捷地翻上了马背勒住了手中的缰绳。
崔浩眼尖地看到因新王后上台她的身边名正言顺地多出了一批匈奴出身的亲卫
果然下一刻他就听到王后开口:“崔先生我希望你已经吸取了去岁战败于洛阳的教训能知道何为征战之中的随机应变。”
崔浩已将头发重新梳理到了头顶语气恭敬却又暗藏锋芒:“我也希望王后在前线能与我冰释前嫌通力合作。此外我还有一句话想问您。”
“您就真的不怕这种先斩后奏会——”
“会让大王觉得我有心**重现旧事吗?”王后冷笑“那我正好送给他一个子贵母死的理由就看他敢不敢在天幕说了
这样多后,继续我行我素地执行此道了!
“走!
这一声号令,被亲随传至四方。
平城之外兵马云集,随后向东南而去。
而与此同时,还有另外的一路骑兵带着一封由刘夫人亲手所写的请罪书,和一封由崔浩写成的战报,向着西南疾驰而去,要将这一连串的惊变和应变汇报到拓跋圭的面前。
幸而有拓跋圭在沿途进军之中留下的信号,才让这一路报信之人轻而易举地寻到了拓跋圭的军营,将这两封信呈递到了拓跋圭的面前。
……
“皇叔觉得,这封军情急报中会说些什么?姚兴枕靠在马车中,听着窗外的风声,闭目凝神沉思了片刻,开口问道。
说来也巧,这封急报送到拓跋圭面前的时候,他恰好在与拓跋圭商榷随后的动兵方略。
那谯纵突如其来遇袭身死,让他们的计划变量甚多,偏偏永安又在此时太沉得住气,还在有条不紊地主持春耕……
此种情形,怎能不让人怀疑永安另有诡计,需要多加提防,也要小心地商榷一番,看看各自的想法有无冲突之处。
也不知道,是不是应在了魏王收到的那封战报当中。
姚硕德的声音在马车中响起:“以臣看来,魏王收到的消息应是北方有变,但这个变故又已经被暂时解决了,或者起码已经有了应付的手段。
姚兴揉了揉额角:“为何这麽说?
姚硕德道:“您还记得他之前和您说的话吗?他说他的手底下有一批会在此时竭尽全力的帮手,能帮他稳定住后方,才让他可以孤注一掷地前来,亲自与您结盟。近来种种都足以证明,拓跋圭对战局的评估眼光不差,不会轻易说出这句话来。既然他没在获知消息后即刻邀请我们参谋这变故,也没有做出撤军的决定,可见局势还未失控。
不过,拓跋圭的损失应该也不小,要不然他大可以将此事当作向姚兴炫耀的资本说出来。现在却是下了逐客令。
大约拓跋圭的心里也没那麽好受。
“我看大王也不必多猜,姚硕德补充道,“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难道拓跋圭还能始终瞒着您吗?他那边越是出了意外,他也就越不希望和您的结盟破裂,在有些问题上隐瞒过多,没什么好处。
“或许,他也只是在想,该将这份战报用什么方式告知于您罢了。
姚兴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你说得对。他都没乱,我先替他着急什么。”
他还不如想想眼前的其他事情。
在卫队护持着前行的马车两侧,是农人往来的关中田野。
从微微敞开的车窗之中,飘荡而来了一股草木清香。
马车之中的交谈声停下后,外面的耕牛哞哞,人声嘈杂,飞鸟鸣啼,流水潺潺的声音,也就全部攀上了窗棂,贴到了姚兴的耳边。
他模糊地听到,远处好像传来了孩童拍着手唱起的童谣。
“二月末,三月初,桑生蓓蕾柳叶舒。”
“三月末,四月初,杨灰簸土觅真珠。”**
“……”
这位暂且放下心事的秦王一边听着,一边在唇角泛起了一缕笑意。
“皇叔,这童谣好像有些年头了?”
姚硕德愣了一愣,侧耳倾听了一阵,顿时会意,“几十年前好像就听过这首歌。”
“何止是几十年前,都快百年了吧。”姚兴盘算了一番,回道。“我记得没错的话,应该是晋惠帝时候的童谣。后面的两句怎麽唱的来着?”
姚硕德没来得及开口,姚兴已惬意地用手指在腿上打着节奏,唱道:“荆笔杨板行诏书,宫中大马几作驴。哈哈哈哈哈,笑话那傻子皇帝呢。”
晋惠帝司马衷是个傻子,被“荆”“杨”两位臣子帮着写诏书,司马氏的“大马”皇帝,就成了那个被人使唤**的呆头驴。
“这麽多年了,怎麽还是这一首。”
姚硕德猜测:“许是因为对这些孩童来说,根本理解不了这麽多其中的意思,只知道荆杨乃是植物,驴马是动物,又念得顺口,就干脆这般唱下去了?”
“呵呵,或许吧。”姚兴扯了扯嘴角,忽然又有些兴致缺缺。
谁让这童谣讽刺的是晋朝,甚至是南迁之前的晋朝,又不是在讽刺永安。
那永安称帝,还算是终结了晋朝,结束了这荒唐的朝代,岂不是还该有一首映射的童谣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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