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第七章 密潜沈府
次日,姜宁醒来时,窗外日光已盛,鸟雀的喧鸣透过窗纸不绝于耳。她感到头脑昏沉,抬手揉了揉额角,这才缓缓起身。
恰在此时,惜桃端着一盆热水推门而入,见姜宁已醒,眉眼弯弯地笑道:“殿下醒了?我正想来唤您呢。”
清冽的梅香随着惜桃的动作弥散开来。姜宁一边梳洗,一边不经意问道:“身上好香,方才去做什么了?”
惜桃腼腆一笑,手上动作未停:“去厨房帮红叶姐姐的忙了。她在熬梅花粥呢。”
“哦?”姜宁唇角微扬,“看来今日有口福了。”顿了顿,又问:“苏七和苏九呢?”
惜桃正专注地为她束发,闻言脱口道:“在梅园打架呢。”
“打架?”姜宁眉头倏地一拧。
惜桃手上动作一顿,连忙改口:“额……切磋!是切磋!正切磋武艺呢。”
姜宁指尖轻轻弹了下惜桃的额角,嗔道:“一惊一乍。说话要仔细些。”
梳洗完毕,姜宁步出寝殿,往书房去。途经梅园时,果然见苏七和苏九的身影翻飞,“打”得正酣,显然未留意她的到来。
几把扫帚东倒西歪横在地上,散落的梅花混着积雪,被搅得一片狼藉。
姜宁驻足片刻,瞧清状况,不禁扶额轻叹,转头对惜桃吩咐道:“你与红叶得空,去寻几个身家清白的侍从来吧,府中各处也好有人打理。”
惜桃心领神会地应下:“是,殿下。”
到了书房,迎面墙上那方空荡荡的留白瞬间刺入眼帘,原本悬着《千里江山图》的位置,如今只剩寂寥。姜宁心口一阵绞痛,默然走到书案前坐下。
她下意识习惯性地伸手想取常翻的医书,手边却同样空空如也。
积压的怒气涌上心头,令她指尖微微发颤。
“好个沈之衡。”她低语,旋即铺纸研墨,笔走龙蛇,一封措辞激烈的请柬须臾写成。
她将墨迹未干的信笺递给侍立在旁的惜桃:“让苏九即刻送去沈之衡的住处!”
惜桃一愣,双手接过,应道:“是,殿下,我这就去。”
话音未落,惜桃刚转身要走,姜宁忽又急唤道:“且慢!”
姜宁起身拿回那信,目光沉沉地盯着纸上锋芒毕露的字句,终究是重重一叹,手腕一扬,径直将其投入书案旁燃着的炭盆。任由纸张化为飞灰。
“罢了。急不得,须得沉住气。”她闭了闭眼,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定了定神,昨夜另一件事浮上心头。“羽林卫……”她顿住,改口道,“应该是府里护卫了。赏赐可分发下去了?”
“已经分发,按您的吩咐,每人十两白银。”惜桃应声道。
“嗯。”姜宁颔首。
正说着,红叶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殿下,用午膳了。”
红叶入了公主府后,一日三餐皆不重样,精致可口,深得姜宁心意。
姜宁坐在食案前,端起那碗温热清甜的梅花粥轻啜一口,随后看向红叶缓缓问道:“对了,红叶,你与师父是如何结缘的?”
红叶手中动作微滞,眼底掠过一丝遥远的落寞,声音轻缓:“约莫十六年前,家乡遭了饥荒,阿爹把我送去邻村一户人家做童养媳。我不愿,逃了出来。那时顾先生正好返京述职,在官驿歇脚。我一时饿极了,便偷了他一个包子。”
她顿了顿,语气里带着回忆的涩然,“先生见我可怜,没有追究,反倒带我上了京城。后来将我托付给天香楼,找了份活计让我安身。”
姜宁听着,心中恻然,放下碗,温声道:“那后来呢?”
“后来,顾先生辞官行医,开了百草堂,我便帮着先生打理医馆。再后来……”她抬眼,看着姜宁,“先生随殿下去往长安,我留在京中。前些日子,先生来信,问我可愿来侍奉殿下左右。”
“原来如此。”姜宁轻轻颔首,看着红叶眼中的复杂情绪,郑色道:“红叶,往事随风。只要你愿意,今后,公主府便是你的家。”
惜桃亦欢喜道:“是呀是呀,红叶姐姐。”
红叶缓缓抬起头,眼中瞬间泛起水光,喉头微动:“谢公主!”
姜宁又低头喝了几口粥,暖意入腹,纷乱的心绪稍平。她目光转向侍立一旁的苏七苏九,神色恢复了一贯的从容:“苏七,苏九,有桩事需你二人去办。”
苏九闻言胸膛一挺,抢先应道:“殿下只管吩咐,一定给殿下办得妥妥贴贴!”
姜宁眸光微闪,语气平平,却字字清晰地道:“替我去趟沈之衡的住处,把《千里江山图》,还有那部《百草经》,请回来。”
“是!”苏九应得响亮干脆,声音刚落才咂摸过味来,眼睛骤然瞪大,“啊?是偷吗?”
一旁的苏七面上波澜不惊,只沉稳道:“应不是什么难事。”
午后,阴霾的天色透出几缕微光。
姜宁依例入宫请安,车轿行过宫道,她端坐其中,却心若擂鼓。
至庆元殿外,浓重的药气伴着断续的咳嗽,萦绕在廊下。
姜宁步履沉沉,在殿门前立了许久,指尖冰凉,心乱如麻。她仍是不知,该以何种面目面对父皇。
侍立在侧的李鸿顺觉察了姜宁的异样,低声提醒:“殿下,时辰不早,该进去了。”
姜宁木然侧身,颔首道:“好。”
深吸一口弥漫着苦涩药味的空气,她步入了庆元殿。
殿内,姜厚钦闻声,从奏折间抬头,见是姜宁,眼底浮现慈色,声音温和:“宁儿来了。御膳房做了你平日喜爱的桂花酥,走时一同带回公主府吧。”
“儿臣给父皇请安。”姜宁俯身行礼,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意,身体也抑制不住地微微发抖,“父皇今日,可还安好?”
“朕尚好。起来吧,坐下说话。”
姜厚钦见她行过大礼后仍僵立不动,放下手中的折子,目光更添探寻与柔和,“宁儿,怎么了?”
姜宁抬眸,撞见父皇那双溢满关切的眼。她心口剧缩,几乎是狼狈地避开了对视,猛地屈膝跪倒:“儿臣想去探望裴落姐姐,求父皇恩准。”
姜厚钦嘴角那点笑意倏然凝住,旋即化为一声极轻的叹息:“你都知道了。”
“是。”姜宁没有否认,埋首回应。
庆元殿内,死寂无声。只有窗外微弱的光线,在地面投下长长的影子。
良久,姜厚钦的声音忽而响起:“你可怨朕?”
“儿臣不怨,”姜宁深深叩首,额头触及冰冷的砖面,声音闷在砖石间传来,“儿臣只恨,天道无常。”
姜厚钦的目光落在面前茶盏上,指尖抬起似欲碰触,却又缓缓放下。“上元节后再去吧。”他语声一顿,又低声叮嘱,“淑妃近日身子违和,你去时务必隐秘些。”
淑妃……姜宁只觉耳中如针刺般锐痛,指甲狠狠掐进掌心,方能堪堪稳住声线:“儿臣遵命。”
她动作僵硬地起身告退,眼角的余光,却不由自主地扫过御案上那碟色泽澄黄的桂花酥。
所有幼时贪恋的香甜滋味,此刻都仿佛都蒙上了灰。
姜宁没有带走它,正如她终究未能问出口——父皇,您是否早已知晓十四年前皇弟夭折真相?
迈出庆元殿沉重的门槛,姜宁忽觉扑面而来的日光有些刺目。
李鸿顺见她面色苍白,上前一步,忧心问道:“殿下可是凤体不适?可要宣太医?”
“不必。”姜宁冷冷道。
她挥退宫人,独自在这如巨大牢笼般的宫苑里走着。朱红的宫墙在她眼中逐渐晕染成血色。
她漫无目的,步履虚浮,周遭向她行礼的宫人如幻影掠过。这幼时长大的地方,从未像此刻一般让她遍体生寒。
阵阵晕眩伴着恶心狠狠袭来,五脏六腑似被人无情搅动着。眼前景物陡然旋转倾倒,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
【www.121xs.xy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