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前尘旧事

孟莱冲那溢着光的莲花座手脚并用的爬去，口中不停地喊着月溪的名字，月白色的衣衫被地上脏乱的灰烬染黑。

那黑色雾气轻柔的包裹住孟莱的身躯，她脖颈上的伤竟慢慢开始愈合。

她抱起莲座中心那只黑色的小猫，轻轻的抚摸着它的背部。那小猫皮毛暗淡无光，体温渐渐消失。

“他怎么会！”江盈皱眉抬手，那莲座在空中化为雕刻着莲纹的白玉镯回到了江盈的手腕上。

江盈虽是破月宗的宗主，可长辈早逝，宗中无人，她并未学到母亲的全部功/法，是以她的灵器莲花座还不至于轻易便能困死妖物。

更何况她最后已经减了大半灵力……

和鸢虽然自己便是妖，可今晚却是她第一次亲眼所见捉妖师捉妖，她提醒江盈道：“一开始，他突然挣脱，会不会是那时消耗了过多妖力？”

可江扶江盈一俱摇头。

猫妖仗着敏捷之姿挣开莲座范围这种事，之前也不是没有发生过，月溪再怎么以妖力挣脱，也不至于妖力衰竭至死。

他死得太过蹊跷，透着一股莫名的古怪，又没有一丁点儿线索，几人连追查的方向都无从下手，只好选择暂退一步。

孟莱怀中的黑猫彻底的没了气息，孟莱却突然脊背紧绷。

她黑色的瞳孔缩小成针尖大小，身体猛地震颤，头缓慢扬起，脖子也猛地向后仰着。

断断续续的声音从孟莱的喉咙深处溢出，仿佛有什么东西进入了她的身体里一般。

“月、月溪——”

多年前，翠擎山遭遇天灾，几乎全山覆灭，独留几只还未化形的小妖兽活了下来。

月溪便是其中一只，他浑身上下都没有二两肉，瘦的连腹部的排骨都清晰可见，出逃时仍是满身的伤。

他流落至云阳，可云阳的冬天来的又冷又急，街边多了好多冻死的动物尸骨。

他饿的快要活不下去了，瘦瘦小小的他便迈着受伤的爪子在城中四处觅食。

可这些凡人看起来都行色匆匆的，有的人连自己裹腹都办不到，这个时节，便是再脏污的地上都不可能再找到一粒米了。

他再睁眼时，明黄色的瞳孔在光的照射下极速变细，模糊的视线中好似看到了一个粉衣粉裙的小女孩。

那小女孩将他抱了回去，可她的父亲好像却因此责骂了她。

“穗穗，现下这兵荒马乱的，咱们爷俩都吃不饱，你还弄只猫回来，哎！”

穗穗，她叫穗穗。月溪想，若我能活下去，就由我来护你岁岁平安吧。

孟莱没有了那威名赫赫的将军娘亲，却有了一个在乱世中于村口教书的秀才爹爹。

所以她叫穗穗，稻穗的穗。爹爹说，希望穗穗顿顿都能吃得饱饱的。

云阳城灵气好像十分充沛，短短十年，月溪便已经修炼到随意化作人形的程度。

这孟穗穗也有天生心疾，这十年来常常发作，月溪只能看着，毫无办法。甚至不知哪天，孟穗穗便会因此去世。

既然天道不愿让她平安，那他来，他月溪说到做到。

孟莱讲到这里时，几滴清泪夺眶而出。

月溪化形后一直悄悄跟在孟莱身后，而孟莱也一直知道跟着自己的黑发少年便是曾经救下的小黑猫。

“谁家少年不束发，只有他，流浪人间的小黑猫。”孟莱抹掉了眼泪。

月溪渡了自己的大半妖力给孟穗穗，又用幻术替换了她记忆中所有属于他的位置，所以在江家先祖四处捉妖时，才会轻轻松松将月溪封印在西南的一座叫悬月楼的古楼中。

多年过去，月溪记挂着心中的少女，趁机出逃，可没想到那孟穗穗已经经历了几世轮回成了将军府的孟莱。

当月溪发现孟莱也有那常会发作的心疾时，他速去了那个叫做囿灵阁的玄门铺子。

孟莱精神依旧恍惚，口中还在继续讲着陈年旧事：“他从囿灵阁回来，当着我的面化为人形，我被吓了一跳，接着这些记忆突然出现在我脑中。”

而多年前代替了月溪成为了孟穗穗心上人的那个少年，叫做旷星河。

所以，月溪自悬月楼归来才会早早盯上旷家。

明明当初是月溪亲手让出的位置，如今却要因百年前的旧事取了旷星河全家的性命。

和鸢看着这魂不守舍的孟莱，心中唏嘘不已。

月溪从囿灵阁中得了信息，自己却并不知道。看来是尺玉看他是同族，便隐瞒了他将孟莱记忆取走入梦的事。

同族之情，她虽体会不了却也不好指摘，总归没有耽误她什么事，便就算了吧。

天色渐渐变亮，一身着白衣的少年走入几人的视线中。这少年与方才那故事中的少年同名，叫做旷星河。

他方才便躲在暗处听完了孟莱的一字一句，他颤抖着步子朝孟莱走去，将崩溃不已的她扶了起来。

而后又向和鸢等人行了一礼，“多谢几位今晚来此处理旷家一事，这些事情，还是忘了为好。”

他嗓音中的苦涩好像是一段锯不动的朽木一般，他短短一天经历了太多，父母亲人全部葬身火海，还得知了心上人与其他男子尘封的旧事。

他扶着孟莱，两人并肩而立，慢慢走进了孟府。

他红了眼眶，强压着声音中的颤抖：“若、日后有机会，希望几位能来参加我们的婚仪。”

“你，不怨恨他吗？”江扶骤然出声询问道。

“他已经死了。甚至我和莱莱的缘分都是他主动让出的，我虽介意，却不能怨恨他一点。”

“不过只要人活着，便好。”

他话音落下，朱门随即紧紧闭上。

江扶看着那紧闭的大门，旷星河最后的那句话萦绕在他的心头。

只要活着，就好……？

天光微熹，事情解决，江盈江扶与唐翊便打算立即动身离开云阳。

和鸢跟在他们身后，拽着江盈的衣袖死死不放手：“江盈姐姐，你们带上我好不好？”

她稍有喘气，尾音仿佛水中波浪。

江盈低眉，试图将自己的衣角从和鸢手中拽出来，她声音清凉，白雾自口中而出：“我们路上危险，和鸢姑娘快些回去吧。”

“我、我不怕危险的。诶江盈姐姐，你走慢一点嘛。”和鸢发丝略有凌乱，额头渗出细汗。

唐翊也跟到江盈身侧，“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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