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永不后悔 天气开始热了。
天气开始热了。
连老剧场的窗棂都开得更大了些,风一吹进来,能把屋檐下的灰尘卷进练功房,混着石灰味和汗气,像夏天专属的剧场气味。
沈清雨坐在角落,穿着洗得有点发白的练功服,手里抱着猫,心里却在盘算事情。
“喵。”胖宝宝甩了甩尾巴。
“别闹。”她往它脑袋上轻轻点了一下,“我还要去试镜呢。”
从那天到现在,已经过了将近三周。
沈清雨发现了一件事。
剧院里的徐然洲,是高冷淡漠的师父。
他一向话少,不轻易开口。连沉默都透着克制与礼貌,像一首藏在烟雨里的旧曲子,不惊不扰,却缠绵得很。
骨子里的孤寂是遮不住的,只是他不说,别人也不敢问。
他站在灯影之外,看什么都像是隔着一层雾,冷而克制,沉静又疏远。
但剧团里的徐导——
啧,完全不是一个频道的。
他站在排练厅中央,身影清瘦挺拔,眼神比灯光还要挑剔。说话一针见血,连呼吸都像是为紧张气氛伴奏的节拍器。
沈清雨第一次被他说,是排第一场人物的出场戏。她站在光束里,动作轻微迟疑了一瞬,他当即收了脚步声,一句话砸下来:
“别像在和自己谈恋爱。”
她心口一震,半秒钟没反应过来。
“觉得这个角色不重要?”他面无表情,“话剧不是拍戏,等真正上台的时候没有重来的机会。”
那天下午,她一边吃泡芙一边和宁素笺感叹:“可算看到他情绪有波动啦~”
“他这是在表扬你演得不够疯。”宁素笺平静地说。
“素素~你觉得我需要再‘疯’一点儿吗?”
宁素笺:“……”
可就是这样一个“精神导师级别”的导演,有天夜里竟破天荒地说了句:
“最近……表现还不错。”
灯光关了一半,排练结束,沈清雨趴在木地板上复盘台词,他在一边翻剧本,像随口一提。
她一瞬间还没反应过来:“……真的?”
“是真的。”
“师父你这么夸我,”她忍住笑意,偏头看他,“明天早上肯定要变脸。”
“我只是不想你太快得意忘形。”
“……那你就不能早点承认我优秀吗?”
他没接话,只轻轻把手里的剧本合上,动作干净利落。
光从门缝外溜进来,映在他眉眼上,像是什么悄悄裂开的缝隙。
“早点承认了,”他轻声说,“你就不跑我这来了。”
她一愣,还没听明白,他已经站起身,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那一夜月亮很圆,剧场走廊灯光昏黄,沈清雨坐在椅子上,手撑着下巴,眼角还挂着没收住的笑。
她总觉得,徐然洲有些话,是藏在走廊回音里说给她听的。
只是他不说,她也不问。
——但她会等。
反正,来日方长呀。
后来就有了《恋爱的犀牛》的试镜。
这是中戏一个暑期限定的项目,评委组由几位知名教授挂帅,导演则内定为剧团创始人徐然洲。
挂名演出却也会公开售票。
而它对徐然洲,更像是一场战役。
他曾在这部剧里演过马路,最是风华正盛时。如今,他读研一,他将以导演的身份重新演绎这部作品。
试镜通知贴出来那天,是一个闷热的午后。
宁素笺正蹲在排练厅角落给小胖猫扎蝴蝶结,手指缠着红绸带,低头笑得像在捉迷藏。
她看着前方正襟危坐,像是在研究什么的小丫头。
“阿糍!你不会要……?”
“啊?”沈清雨抬起头,眼睛亮亮的。
“那个试镜。”宁素笺在她对面坐下,捏起一颗杨梅塞进嘴里,语气放缓了些,“凭我对你的了解,你是一定会参加的。”
“……”沈清雨顿了一下,没说话。
“听说是他自己挑的剧本,”周述安也凑过来,把冰好的汽水放在她胳膊边,“他大一的时候演过马路①。现在要当导演……”
“阿糍。这可能是他给自己选的一个新的开端。”一道冷清的声音传来。
沈清雨接过汽水,对刚刚开口的林冬明眨了眨眼:“那……我也给自己一个开端。”
她望向落地窗外,玻璃上映出一束太阳斜斜落下的光。
风动,影摇,蝉鸣像一阵一阵的鼓点,催着人心发烫。
“我相信他,”她说,“也相信自己。”
“那我支持你。”周述安最先开口。
他笑得像平常一样温柔,嗓音干净,仿佛夏天的第一口冰豆花:“要是你拿到角色,灯光组我包了,我亲自调你出场的那束光。”
“……噢,粥粥哥。说的好像你本来不要打光一样!!”
“哈哈。”他挠了挠头,“绝对让你脱颖而出!”
宁素笺把杨梅籽往垃圾桶里一弹:“反正你去试了。这戏就是你的。”
“咱剧团要是你都演不下,谁还能演。”她柔柔地说,语气像拧着蜜的糖。
这就是说话的艺术啊!
“素素~~”
林冬明手里的剧本被他翻得整整齐齐。他一直没插话,此刻却把一张台词分场递了过去:“你先把这一段看了,今天晚上我帮你顺一版人物小传。”
沈清雨接过来看了眼,是“马路和明明第一次见面”的长段独白,后背倏地挺了挺:“冬明哥!你也觉得我能演明明?”②
林冬明没点头也没摇头,只轻轻地说了一句:“你演的话,马路会笑的。”
沈清雨怔住了,随后笑容如花绽开。
试镜那天,老式钢笔在报名表上划出第三十个叉时,窗外的蝉鸣刚好拔高了调子。
排练厅外的空气都热得发烫,屋里却冷得像冬天的教堂。
徐然洲抬眼,看排练厅地面投下的光斑,疲倦地揉了揉眉心。
“下一位。”他说。
话音未落,木门突然被撞开。
穿着长裙的姑娘踉跌进光晕里,怀里抱着一束散乱的茉莉枝,花瓣扑簌簌落了一地。
其他人发出低笑,徐然洲却一愣。他没想到,沈清雨会出现在这里。
她抬头笑眯眯地望向众人。
接着对着评委浅浅鞠了一躬:“各位老师好。可以给我三分钟吗?”
排练厅里一时安静下来,室内的温度也渐渐回温。
没等人回话,她已经踮脚摘下窗棂角落的蛛网,银丝缠绕指尖,仿佛命运的红线。
她将一枝茉莉别在耳后,走到正中央,拾起花瓣,一边撒一边低声念着自创独白:
“我路过你窗前的时候,不小心闻到了你的味道。”
“就像茉莉花开时,风吹过巷子。”
“从那以后,我每天都绕远路。”
“我知道我不是花瓶,可你要是愿意种我……我就不跑了。”
那语气不骄不躁,像是某种克制了许久的悸动,轻轻丢进风里。
一位年轻老师吹了声口哨,笑着朝徐然洲看去:“这是谁家姑娘?”
徐然洲没说话,只轻轻将评分表转过来。
“灵气”一栏,笔尖刚落下一个“9”,就因为她最后一个抬头的动作,变成了“9.5”。
她真的抬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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