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 映月
厉风的目光无声地掠过姜遇，最终定格在她身后的时青身上。少年眼下淡淡的乌青，以及喉结上那个清晰无比、带着细微齿痕的暧昧印记……一切昭然若揭。
“呵呵。”厉风鼻腔里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轻哼。
姜遇：“……”
她感觉脸上刚退下去的热度又涌了上来。她身上的痕迹好歹被衣服严严实实地遮住了，可时青这……简直是把昨晚发生了什么都写在脸上！两相对比，倒显得是她色迷心窍，把持不住欺负了纯情少年郎！
渡厄行者倒是依旧笑得慈悲和煦：“那物就在这映月塔中，开塔仪式已成，二位可入塔了。”
“我们？”姜遇指了指自己和时青，又看了看两位前辈，“前辈们不一同进去吗？”
塔内情况不明，万一她和时青搞不定怎么办？
“只有你们二位可入。”渡厄行者仿佛看穿了她的忐忑，温言安抚，“不必忧心，那本就是时青施主之物，塔中自有缘法，不会伤及二位。”
听他这么说，姜遇紧绷的心弦才略略放松。难道真是来给时青送金手指的？可不知为何，她攥着时青的手却不自觉地收紧了力道，一股难以言喻的躁动不安在心底盘旋。
【滴！等时青拿到塔里的东西，般若寺任务就圆满完成了哦！】系统欢快的声音不合时宜地响起。
听到系统的声音，姜遇忍不住在脑海里翻白眼。
【你能不能有点风险预估能力？】
【亲亲宿主，本系统暂时没有那种功能哦！】
【没有就没有，你还挺自豪？】
【收到！】
和系统斗完嘴，姜遇才猛地发觉厉风和渡厄行者的目光都落在了她脸上。
她眨了眨眼，有点心虚：“呃……怎么了？”
渡厄行者深邃的目光仿佛能洞穿灵魂：“老衲只是听闻，异世之魂降临此界，常有本源之力相随，为之护道。”
“本源之力？”姜遇心头一跳。这是她第二次听到这个词，第一次是青阳祖师避开系统悄悄提点过。渡厄行者此刻竟直接点破，系统能听到吗？
她谨慎地摇头：“我不太清楚这些。”
渡厄行者笑容依旧，眼神却多了几分难以言喻的凝重：“本源之力，乃天地之根，蕴藏无上威能，却也……极其危险。稍有不慎，恐引天地倾覆。”他说完，便缓缓转身，重新望向梵音缭绕的主殿深处。
姜遇望着他高深莫测的背影，心头的疑云更重。这时，时青的手指在她掌心轻轻勾了勾。她茫然地转头看他，他却只是专注地凝视着她，并不言语。
下一刻，掌心传来微痒的触感。
时青修长的手指，正一笔一划地在她掌心勾勒。
他在写字。
姜遇屏住呼吸，努力感受那指尖的轨迹。
一遍，两遍……直到第三遍，她才恍然认出那是一个字：
默。
是让她……保持沉默？不要多问？
姜遇立刻反手抓住他的手掌，指尖用力，在他宽大的掌心里，大大方方地写下一个字：
好！
时青并未低头看手，那双深邃的眼眸始终胶着在她脸上，专注得仿佛要将她的模样刻入心底。
渡厄行者恰好回身，目光落在两人交叠的手上。
好？
厉风也瞥见了这一幕，又是一声意味深长的：“啧。”
姜遇：“……”感觉脸皮快要烧穿了。
“时辰已至，塔门可开。”渡厄行者不再多言。
两人跟随引路的僧人，走向那座孤耸的映月塔。塔身古朴，散发着岁月沉淀的沧桑感。一队队手持红烛的僧人沉默地跟在后方，烛光摇曳，映照着他们肃穆的面容。姜遇下意识回头张望，却没看到昨日那个活泼的小沙弥。
“二位，请进塔吧。”渡厄行者在塔门前驻足。
手持红烛的僧人们井然有序地将烛火插在塔身周围，红色的光晕连成三圈，如同三道燃烧的守护之环。僧人们也盘膝坐下，围绕着映月塔，同样坐了三圈，低沉的诵经声随之而起，庄严肃穆。
时青毫不犹豫地并指在自己掌心一划，鲜血瞬间涌出。他将染血的手掌，稳稳地按在塔门中央那轮银白满月的浮雕之上！
刹那间，整座映月塔仿佛从沉睡中苏醒！塔身上镌刻的无数月亮符文次第点亮，散发出冰冷而纯粹的蓝白色光芒，将周围的黑暗尽数驱散，也将塔下众人的脸庞映照得一片清辉。
姜遇仰望着这如梦似幻的“蓝月亮”奇景，忍不住想到，这就是传说中的蓝月亮吗？
【宿主，这是寒月之光。映月塔所映照的，正是世界本源之一的——寒月本源。】
寒月本源？姜遇心头一震。果然，系统是知道内情的！
【本源之力关乎重大，时机未至，系统无法详述，请宿主理解。】
姜遇无语：“……”
【你也是寺里进修过的？天机不可泄露是吧？】
【系统诞生与世界本源息息相关哦。不过，现在真的不能说！】
姜遇懒得理它，深吸一口气，更紧地握住时青的手，与他交换了一个坚定的眼神。在渡厄行者和厉风的注视下，两人并肩，踏入了那光芒流转的塔门。
身影没入光芒的瞬间，映月塔上所有的蓝白光华骤然收敛，仿佛从未亮起过。只余下一座沉寂的黑色孤塔，矗立在摇曳的烛火包围之中。
夜风拂过，那数百盏红烛的火苗竟纹丝不动，只在冰冷的塔壁上投下无数跳跃的、鬼魅般的影子。
当第一根红烛燃尽，烛泪凝固。
“归殿吧。”渡厄行者的声音响起，是对僧众所言，但他的目光却始终未离那漆黑的高塔。
厉风已在塔前盘膝坐下，闭目调息：“法师，开塔耗神，您先去歇息，此处有我守着。”
渡厄行者微微颔首，取下一串莹润的佛珠递过去：“若有异动，镇压不住时，可用此物。”
厉风接过佛珠，在掌心随意地盘弄了两下，眼中精光一闪：“法师放心。”
渡厄行者深深看了一眼紧闭的塔门，这才转身，身影缓缓消失在夜色中。
塔内。
厚重的石门在身后无声合拢，将最后一丝外界的光线彻底隔绝。
绝对的黑暗瞬间吞噬了两人。
姜遇感觉自己仿佛坠入了粘稠的墨汁里，伸手不见五指。更诡异的是，她能清晰地感知到塔内充斥着磅礴浩瀚的灵力，但当她试图凝聚一丝灵力点燃照明的小火球时，却如同石沉大海，像是被一种无形的力量死死压制！
“阿青？”她下意识地抓紧了时青的衣角，声音在死寂的塔内显得有些突兀。
“我在。”时青低沉的声音响起，带着安抚的意味，“这黑雾……有古怪，能吞噬光线，扰乱感知。我也看不清前路。”
连时青都看不清？姜遇心里那点“摆烂”的念头刚冒头，又被强烈的好奇心压了下去。时青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这里不像宗门的试炼塔，需要一层层闯关。”时青牵着她，小心地贴着冰凉的塔壁移动，指尖在粗糙的墙面上细细摸索。
忽然，他停下脚步：“这里。”
姜遇凑近，借着时青指尖凝聚的一丝微弱灵力，勉强看清墙面上凹陷着一个奇特的图案。
那是一轮纤细、清冷的残月，周围环绕着九颗微小的星辰，在绝对的黑暗中，透着一丝孤寂又神秘的美感。
时青将那只还在渗血的手掌，再次按了上去！
蓝白色的光华再次从残月图案上爆发开来！光芒如同水波般迅速扩散，所过之处，弥漫塔内的浓稠黑雾如同遇到克星，发出细微的“滋滋”声，惊恐地向上退缩，凝聚在塔顶极高处，不敢靠近。
冰冷清冽的寒月之光，将塔内的景象短暂地照亮。塔内空间远比外面看起来要广阔得多，四壁光滑，刻满了繁复的月相星轨图案，地面也是某种深色的寒石铺就。
但这光明只持续了短短一刻钟，便如同被掐灭的烛火，倏然消失。塔顶的黑雾失去了压制，立刻如同贪婪的饿兽，再次汹涌而下！
这一次，它们不再是漫无目的地弥漫，而是带着某种狂热，丝丝缕缕地缠绕在两人周围，形成一个不断缩紧的的黑暗包围圈！
“机关不止一处。”时青看着残月图案再次黯淡，语气肯定。
姜遇也反应过来，两人立刻背靠背，双手在冰冷的塔壁上快速摸索。指尖划过凹凸不平的刻痕，触感冰凉。
“这里！”姜遇很快在另一侧墙壁上摸到一个相似的凸起，她立刻抓住时青的手按了上去。
光华再次亮起！驱散黑暗。
这次被点亮的，是一轮半满的弦月图案。它周围只点缀着三颗星辰，其位置恰好能与之前残月图案上的星辰轨迹对应，仿佛是从那九颗星中遗落下来的。
光明依旧短暂。黑雾退去又复来，带着更深的寒意。
“最后一处，应该在地面。”时青的目光扫过空旷的塔心。两人借着再次亮起的光，快步走向塔中心。
果然，在塔心最中央的地面上，镶嵌着一个更为复杂、更为巨大的图案——正是一轮完满无缺的银白满月！它孤悬于寒石地面，周围没有一颗星辰相伴，却散发着一种君临天下的孤绝与威严。
时青毫不犹豫地将染血的手掌，重重按在了那轮满月之上！
这一次，蓝白色的光芒不再是昙花一现！三处月相图案遥相呼应，光芒大盛，如同三条光之河流瞬间交汇贯通！整座映月塔内部被彻底点亮，亮如白昼！
伴随着低沉的轰鸣，塔心地面缓缓裂开，一股足以冻结灵魂的恐怖寒气冲天而起！一个深不见底的寒潭出现在两人脚下。潭水并非寻常之水，而是由极度凝聚的寒月精华构成，澄澈得近乎透明，却又散发着冻结万物的极致寒意。
而在那寒潭的最深处，一轮皎洁无瑕、散发着纯粹蓝白光华的“月亮”，正静静地悬浮着。
是寒月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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