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愿望
京师渡口。
裴家的船队浩浩荡荡泊在岸边,三艘主舰巍峨如城,十余艘货船紧随其后,桅杆林立,帆影交错。
作为京师第一富商,裴家离京的阵仗自然不小,码头上来送行的商贾络绎不绝,裴家主与夫人左右逢源,笑意盈盈地应付着各方寒暄。
裴少川却是一身轻松,斜倚在渡口围栏边,海风拂过他的衣袂,掀起一抹恣意的弧度。他望着远处波光粼粼的海面,眼底映着朝阳的碎金,明亮得惊人。
他转头对洛晚笑道,“听说海外有会喷水的巨鲸,待我捉一只回来给你瞧瞧。”
沈之砚站在一旁,他今日难得穿了身月白长衫,闻言,他淡声道:“《海国图志》记载,那不过是鲸鱼换气罢了。”
洛娃的目光在他侧脸停留一瞬,却又若无其事离开。
裴少川浑不在意地摆摆手:“管它是什么,总之带些稀罕物回来给你们。”
沈之砚无声笑了笑。
裴家的突然离京,的确在他意料之外。但转念一想,裴家能在短短十几年内崛起为京师第一商行,靠的正是对时局的敏锐嗅觉。如今京师风云暗涌,他们又怎会察觉不到?
裴少川道:“绾绾,你有没有什么想要的?告诉我。”
洛晚似是很认真思考了番,才道:“没有。”
裴少川不死心地追问:“镯子啊,簪子啊,这种首饰之类的!或者字画,乐器,总有你喜欢的吧?”
洛晚又是很认真思考了下,从前当乞丐的时候食不果腹,任人欺凌,根本原因是没有钱没有亲人,至于后者,已是再不可能弥补了,只剩下前者。
她干脆道:“金子,我喜欢钱。”
裴少川道:“我有很多很多钱啊!”
洛晚道:“那是你的钱。”
裴少川道:“那天晚上你问我有没有什么愿望,我这个人可贪心了,想要的东西太多,若非要挑一个最想要的,是我想问你,绾绾,大洋彼岸,你愿与我一同去吗?”
裴池婚约公布于众不久,这亲事未成,裴家便要离开京师,于是传着传着便变成了裴家不想结亲,也有人揣测这婚约是假的,不过是拒绝顾家的手段罢了。
洛晚既承诺要满足他一个愿望,作为回报,是因为她早就把裴少川这个琢磨透了,一个满腔热情的少年,他赤诚、单纯、义气。他喜欢一个人,只想给那个人最好的,从不要求回报。
而此刻裴少川说出的话,却让洛晚有点难办,她在京师还有未了之事,就算离开京师,也应该是回到听雨楼,她还有未报之仇,总之,她不可能此刻完完全全放下所有,远渡重洋。
裴少川沉默地看着洛晚片刻,道:“我能抱你一下吗?”
海风裹挟着咸湿的气息扑面而来,裴少川的衣袍被吹得猎猎作响。
“什么?”海风太大,洛晚以为没听清。
他没再重复,只是上前两步,微微俯身,轻轻将她拥入怀中。
他轻声道:“方才那个是对你的询问,这个才是愿望。”
拥抱很短暂,一触即分。
他笑道:“我的愿望实现了。”
洛晚沉默片刻,从袖中取出一枚玉穗,随手系在他腰间玉佩上:“临别赠礼。”
裴少川低头一看,眉头微蹙:“绾绾,你怕不是被骗了,这玉穗……”
“不许说丑!”洛晚打断他,“这是我亲手编的。”
裴少川一噎,随即失笑。
看来不是少女被骗,是少女手残。
几个少年突然从人群中挤出来,一窝蜂围住裴少川,七嘴八舌地说着送别的话,眼神却止不住地往洛晚这边瞟。
几个少年推搡着挤到裴少川身边,为首的蓝衣少年笑道:“裴兄,这位就是传说中的池小姐吧?果然如传言中一般......”
他话未说完,便被裴少川一把捂住嘴:“闭嘴吧你!”
“呜呜呜!”
洛晚挑眉看着这群闹腾的少年郎,其中一人突然从袖中掏出一个锦盒塞给裴少川:“给,你要的东西。”
裴少川手忙脚乱地接过,他轻咳一声,将锦盒递给洛晚:“临别赠礼。”
洛晚打开一看,是一支精致的玉簪,玉质温润,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这?”
裴少川道:“之前答应换个料子给你打个一模一样的,幸好在离开前完工了。”
远处传来船工的号子声,启程的时辰到了。
码头上的人群渐渐散去,裴少川和他们道别,转身大步走向船只,少年挺拔的背影渐渐消失在甲板的人群中。
海面,一望无际。
那几个少年又哄笑着离开了渡口,来也匆匆,去也匆匆。洛晚和沈之砚也并未多留,往回走着。
小时候那场意外伤了眼睛,她从未看清过阿砚和夫人的模样。如今沈夫人早已不在人世,而沈之砚却真真切切地站在她身侧,近在咫尺。
她几欲开口,话到唇边又咽了回去。当年那支队伍是护送沈之砚去西凉作质子的。弘文馆里,他定是认出了她,才会破例收她为学生。
这其中的弯弯绕绕,她心里明镜似的,又何必多此一问。
就像沈之砚也从未问过,为何阿洛会变成池绾绾。她亦不会去问,他为何选择不相认。往事如烟,一旦提起,难免牵扯出沈夫人之死的旧伤,徒惹悲恸。
细细打量间,洛晚发觉变化最大的还是沈之砚本人。他周身再寻不见半分少年意气,倒也难怪,十年异国质子生涯,足以磨平任何人的棱角。就像她也不曾想过,有朝一日自己会双手染血。
既然回不到从前,确实不必相认。只要确认他还活着,便足够了。
想到这里,洛晚心头一紧。
上一世沈之砚的结局,会不会在这一世重演?
沈之砚道:“还在想裴少川离开之事?”
洛晚知道是自己一路的思虑摆在面上,让沈之砚看出来了,微笑道:“算是吧。”
沈之砚道:“我原以为你会和他在一起。”
洛晚道:“为何?”
沈之砚温声道:“连顾司寒都能看出他喜欢你,你觉得我看不出来?他,是一个挺好的选择,家族关系干净,父母待人不错,也很喜欢你。不过,这最后还要看你自己的意愿。”
沈之砚似乎比她这个原未婚妻更了解裴家,洛晚故作深沉道:“有缘无份……”
然而这时,一道极细极寒的光影迎面而来,目标是沈之砚心脏!
洛晚抓住沈之砚手臂,将他往后狠狠一拽,那力道让沈之砚踉跄两步,堪堪避过那枚暗镖,暗镖钉入巷口破墙缝隙之中。
洛晚淡淡扫了眼,正当沈之砚疑惑时,洛晚道:“一击不中,还不出来吗?”
闻言,暗处那人果然出来了,身穿黑色修身衣,带着一顶面纱斗笠。
洛晚道:“昙音,见我就不必遮遮掩掩了吧。”
那人低笑一声,掀开斗笠,面上一道狰狞的疤痕从颧骨蜿蜒至耳垂。
据说是考核时留下的,但听雨楼牵机处有不少祛疤秘方,她却从未想过将自己脸上的疤祛掉。
或是根本祛不掉,又或是为了警醒自己,总之,原因只有她自己知道。
昙音道:“洛晚,得手了就赶紧回听雨楼,别忘了你是谁,别忘了你的身份。”
自乌潭镇刺杀失败后,昙音便销声匿迹,如今医书刚到手她就现身。
只能说明,她的一言一行,所作所为都在听雨楼的监视中,迟迟不出手,不过是要等她利用完沈之砚,拿到医书。
洛晚道:“我的身份还用不着你来提醒。”
昙音道:“那你方才为何救下他?我看你是在京师待的自己是谁都忘了!”
说着,便举掌冲上前,洛晚与她过了几招,要防着她袭击沈之砚,着实有点麻烦,瞅准空当,她一记侧踢正中昙音心口,将人逼退数步。
环顾四周,洛晚趁机将沈之砚推进一个破败小庙。
沈之砚喝道:“干什么!”
洛晚道:“你看不出来这个人要杀你吗?待在里面不准出来,江辞尘如今受伤,他的人无暇顾及你。”
沈之砚道:“那也不能让你……”
洛晚打断他:“她不是我的对手,你出来就是给我添麻烦。”
她的语气平静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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