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黑市遇危险
几天后。
天色尚未透亮，戈壁滩笼罩在一片深蓝的寂静中。
陆沉开着军用吉普车碾过粗粝的砂石路。
副驾驶上，姜满裹紧了陆沉给她临时找来的旧军大衣，怀里揣着一个不起眼的灰色布包，里面是这几天姜满赶制出来的二十多个色彩鲜艳、样式新颖的大肠发圈，还有几个费尽心思攒的头花——感谢瑕疵布盲盒。
车内气氛有些沉闷。
陆沉专注地开车，侧脸在晨曦微光中显得轮廓分明。
但此刻姜满无暇欣赏美人。
她眼睛望着窗外飞掠而过的景色——无尽的戈壁、零星几棵低矮的耐寒灌木，远处是连绵起伏的秃山……
心里盘算着此行的计划，有些失神。
“姜满？”
“嗯？”
陆沉率先开口打破这诡异的沉默，张了张嘴，想问她在想什么，最后说出口的却是叮嘱，“到了县里，我先送你去供销社附近，”
他目光扫过姜满怀里不起眼的布包，没有多问，“大概下午三点，我事情办完了就来接你，你、注意安全。”
“嗯，知道了。”
姜满点头应下，声音平静，她知道陆沉的“注意安全”包含多层含义。
吉普车在坑洼不平的土路上颠簸了近两个小时，才终于看到远处地平线上出现的，比兵团驻地繁华不了多少的县城轮廓。
低矮的砖房和土坯房混杂，唯一显眼的是挂着“红星供销社”牌子的二层小楼。
街道上现在人并不多，大都穿着灰蓝黑三种颜色，偶尔有带着红袖章的人匆匆走过，见了绿军装的人又停下来寒暄一番。
车子在离供销社还有一条街的地方停下，“就这儿吧，前面人多。”
姜满抱着她的东西跳下车，扑面而来的冷风让她不由得缩了缩脖子。
戈壁滩的清晨，寒意有些刺骨。
“谢啦~陆营长~”
即将要赚到钱让她有些兴奋，连带对着陆沉都多了些俏皮。
陆沉有些迷茫。
他还不明白有些女人的心情如六月的天气，变化多端。
姜满也不在意他的走神，准备转身。
“等等，”陆沉回过神来叫住她，从驾驶位拿出一个铝制饭盒塞到她手里，“午饭，”
顿了顿，又补充道：“供销社有热水，别饿着自己。”
饭盒带着些他掌心的温热，姜满愣了一下，心头涌上一丝暖意，随即在余光看到外套上的胸针时又被冲淡了——那是出门时陆沉特意别上的，虽然他没解释，但这个体型和上面的红光，姜满只能想到一个东西，那就是定位器，
“谢谢。”
她将饭盒揣着，没再多说什么，抱着东西，快步汇入稀疏的人流。
陆沉看着她纤细却挺直的背影消失在街角，眼神复杂地停留了几秒，才重新发动车子，朝团部方向驶去。
……
姜满没有去供销社，而是在下一个拐角处转了弯。
她抱着东西，看似随意地在几条相对僻静的小巷里转悠，眼睛却在不断观察着，以她的经验来说，越是偏僻的巷子越有可能出现这个年代特有的产物——黑市。
终于，在一个堆满废弃木箱和破筐的狭窄巷尾，她看到几个裹着头巾、挎着篮子的人佝偻身子，两只手在衣袖子里，让人看不清他们的动作。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土腥味儿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姜满深吸一口气，拉了拉头巾，遮住大半张脸，抱着东西走了过去。
她没有像其他人那样蹲在地上，而是找了一处稍微背风、又能看到巷子口动静的墙根站着。
也没有吆喝——她还没疯到这种地步，只是将布包稍微拉开了一点，露出里面色彩鲜艳、造型别致的大肠发圈。
这一抹亮色在这灰扑扑的环境中如同投入石子的水面，很快就吸引了几个在附近逡巡的年轻女工注意。
“大姐你这、头绳……”
一个扎着麻花辫、穿着洗得发白的蓝色工装的女工率先凑过来，亮晶晶的眼睛盯着露出来的那些发圈，尤其是里面那个鹅黄色的。
姜满压低声音，报了个比上次在安城黑市里略低的价格：“六毛一个，一块两个，不要票。”
“六毛？”女工有些犹豫，想走但脚步却像粘在地上一样迈不动，“供销社那种红绳都才几分钱……”
“供销社有这种样式这颜色？”姜满微微一笑，压低了的声音带着笃定，“我这可是南边来的，新样式！保管连省城都没有！”
她故意模糊了来源，同时拿起那个鹅黄色的发圈，快速在女工头发上比划，示意女工低头，“看看，这颜色多衬你？显白！”
女工半推半就地低下头，情不自禁地接过姜满手里的发圈，确实很漂亮啊~
姜满麻利地给她挽上，又掏出那面小的可怜、边缘磨损的旧镜子让她看。
镜子里，女工左右微微晃了晃，看着自己瞬间被提亮的肤色和增添的说不出来的一丝俏皮感，有些惊喜地低呼一声，“诶！真的好看了！”
旁边的同伴凑过来，啧啧称奇，“给我也拿一个，就那个红色的！”
“买多有优惠哦~六毛一个，一块钱俩，两块钱四个！”
然而俩人还是没舍得拿出一块钱买两个，毕竟不当吃不当喝的，花六毛钱买一个已经是奢侈了。
“我们两个合买能算一块钱吗？”
女工脑子还是转的快，立马拉过同伴，低声询问。
姜满故作为难道：“嗯……行吧~”
【叮！年代币+1】
开张顺利！
姜满精神一振，将布包又拉开了一些，露出几朵头花，在灰色布料的衬托下，这几朵头花看着愈发鲜艳吸引人。
现在又有了这两个女工做“活广告”宣传，很快姜满这里围满了几个年轻姑娘，还有一位打扮相对讲究、像是办公室干事的中年妇女。
姜满嘴甜手快，观察每个人的气质肤色，推荐合适的颜色和戴法，不买她也不生气，笑盈盈地感谢人家给她添人气……
见中年妇女挑挑拣拣，似乎没看上那些发圈，又拿出一朵绛紫头花，“大姐看看这个？”
果不其然，中年妇女转身的动作停了下来，接过姜满手上那朵头发，“你这倒是挺特别的，哟~还是丝绸的？”
“大姐好眼光！这可是正宗的江南织造，托了好几层关系才得的呢！”
大姐眉头一挑，似乎有些感兴趣，“多少钱？”
姜满嘿嘿一笑，“我也不收多，一块钱！您看看，就这一朵，绝对的独一无二！”
说着姜满利落地在大姐耳边比划了下，“你们看，是不是很衬这位大姐？”
“还真是诶~显得贵气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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