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玄主故事一则
霏华节，花神霏华为躲着凡尘那些人薅她，求社神给她改改霏华节习俗。
于是，灵界三十多万年，霏华节都是在快入冬时。
四大家会在霏华节做很多纸花。而每户人家都会逮着这时攀比自己夫君种的花，非要争个艳，争个彩。夜至时，四大家会放一个时辰的烟花，就当是什么花都有了。
玄东逻早就看腻那些纸花，纵然小生们给她房间添得再好再繁，她都不觉有趣。今年她不知哪儿来兴致，想独自一人走远些看最高处的烟花。
夜里，小生们一个没注意，玄东逻不见了。
玄东逻爬好久，总算爬到屋檐之上。她站得比所有人都高，看到的烟花，就比她们要大很多很多。
事实确实如此，烟花很大，但是被烟花碎片砸中脑袋的几率也很大。
玄东逻当真被烟花碎片砸中，还没喊疼，她身子就往下跌。情急之下，她手中化棍到处抵抵，缓冲不少，落在一坨要软不软，要硬不硬的不知物里。
“嘶……好疼……”玄东逻揉揉额头，她总觉是被砸肿了，只是还没肿起来。
起身后她拍拍衣摆，才发现自己方才坐的，是一个人。
那人趴在地上久久不起来，衣衫褴褛，单薄得紧。
玄东逻吓一跳，她只觉眼前一片空白，在烟花接近尾声时，放生大叫：“啊啊啊啊！”
“咳咳……”那人听到玄东逻的叫喊，半趴在地面跪着。她伸手揉揉自己左手臂，看向玄东逻，几股眼泪哗哗地流，“疼……”
是个女子。
玄东逻立马反应过来，半蹲在一旁掀开她的破烂袖子看：“骨裂了么？我……我叫玄家人给你治好，你等着啊，我去叫玄家人来，你一定要在这里等我，不要跑，听到没有？”
她半晌没答话，似是太疼，又见周遭太黑，头缓缓点了两下。
“好，”玄东逻还是怕她跑走，摸摸浑身上下有无甚东西，果然什么也没有，索性拆下一个发簪：“给你，若是见到一身玄色的人，才给她看。若是见着普通人，就缩在袖子里，莫要被人抢走，知道么？要是抢走了，我要你好看。”
等不及她回答，玄东逻赶紧跑去找最近的玄家小生。
“来人！来人！”
跪坐在那儿的女子听烟花落下，听身后不远处的女子为她大声呼喊，又听人声鼎沸……许多声音在她心中嘣开，好像也没那么疼了。
在玄家静养几月后，她一直没见过玄东逻，倒是偷瞄着会了些灵术。
某日，她正自学甚灵术，门被破开——
“你好了么？”玄东逻拿着一张纸冲进来。
她眼里有些疑惑，还是开口起身，道，“好了。”
好了就意味着要走了。
“我看到你方才学灵术了，若你感兴趣，我同阿娘说一声，你和我一起去玄家学堂听学。”玄东逻一直对自己压骨裂她这件事倍感惭愧，是她太幼稚，太爱玩。
不过玄东逻也没忘此番来的目的，她拿出那张纸，念道，“‘清辉焰下，壹玉不碎’。我想来，你一直没名字，所以给你取名叫清壹，随玄家姓。好听吗？不好听也只能这样，我好不容易才想出来的。”
玄东逻文术学得不好，这真是她绞尽脑汁、咬文嚼字半天，才想出来的八个字。
而玄清壹这时听不出来好不好，只觉是玄东逻给她取的，那就是最好的。她点点头，迟缓道，“嗯。”
这几日，玄东逻就没听过玄清壹冒出其他声音，顿时有些不爽：“你好冷漠，以后可不可以多说说话？”
“可以，”玄清壹又点头。
玄主是个温和的人，听到玄东逻提的玄清壹之事，只觉是个有天赋的人，挥手应下。
玄清壹一到学堂，就狠心钻研。她有个爱好，许是流浪时就一直有的——捡石头。她一捡就是一堆，也不是因为好看或特别，看到路边有啥石头她就捡啥。
玄东逻起初以为是她喜欢，便没管。后来去她屋里借鉴功课，发现连床上都有好几块石头，虽是清洗干净，但玄东逻知不能如此下去。
她放下毛笔，走过去夺走玄清壹手上的石头，眼神带有一丝质问：“什么这么好玩，拿来给我玩玩。哦……还挺好看，这颗像天上星辰啊。”
玄清壹有些愣神，但还是任玄东逻拿了去。她两手放在膝盖上，不肯吱声。
“行，不说话是吧？”玄东逻走过去拍拍玄清壹的脸，问：“如果我能把这块石头，扔到玄家最高的屋檐上，你就不用再收集石头，你就收集……收集磨喝乐！”
玄清壹问：“为什么？”
玄东逻是不想叫玄清壹害怕，因为她已经在玄家，不会流浪，不会吃不饱。她抿唇许久，掂掂石头道，“因为我会陪你，十年、二十年、三十年，都是如此。”
“不是石头就可以么？”
玄东逻憋嘴，什么叫不是石头就不可以，她又不是这意思：“非你则不可。”
“那、好。”玄清壹的眼眸在发光。
玄东逻虽是那么说，但没说怎么扔啊，所以她爬上最高的屋檐，把石头扔上去。
玄清壹：“……”
“看什么看，我就是扔上去了啊。”玄东逻脸皮倒是厚，说出这话脸不红心不跳，叫玄清壹不敢反驳。
“好。”玄清壹见玄东逻爬梯子要跌下，赶忙伸手去接。
玄家学堂的日子并不好过，对玄清壹来说，但相比无家无食的日子，玄家的日子可太好。所以被涂墨、被撕书、被打，她都可以闭眼任之。
这一切都藏得极好，可有次玄清壹支支吾吾借她课本抄，叫玄东逻察觉到甚。
“这课本你不是才抄过么？”
玄清壹两手交织在身前，小声道，“我……想再抄一遍，能记得住。”
“行，”玄东逻又把课本给她。
翌日，玄清壹被玄家小生叫醒，说要去偏厅，玄东逻有事找她。
未进门槛，玄清壹看到几个同窗在玄东逻面前跪着。
“要我饶你们做甚？你们欺负我了？”玄东逻正揉眉，面上怒火未曾褪去。
有个同窗听到动静转身，指着玄清壹哭喊道，“小家主有所不知，她……她在我们水里放墨水，还故意在某处绊倒我们！”
“那是她厉害，是你们欺负在先，她懂反抗。如若不是我今天去查，你们要欺负她到几时？”
要知道，她玄东逻出生四大家之一，什么场面没见过。若是一句话就能掰倒她，那她还当什么小家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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