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第 2 章
卡佩主城区，教廷。
按照过去的规章流程，与恶魔有接触的人需要在主教堂大庭广众之下接受圣水的审判。
本尼却十分忧心地对约克主教说：“主教大人，我们能不能去后殿接受考审判。我不想因为自己丢了卡佩家族的脸面……”
“本尼，你怎么会丢卡佩家族的脸面呢？”楚溪赶在约瑟夫之前开口，她嘲讽道：“你姓卡特，又不姓卡佩。”
本尼被她刺得哑口无言，面色涨红。
“辛西娅！你怎么可以这样伤害一位失去父亲的男士，这不是淑女会做的事情。”
约瑟夫眉头皱得越发紧了，不知道辛西娅怎么长成了这副野蛮的样子。幸好他很快就要娶莉萨夫人了，这位真正的淑女会好好教导辛西娅的。
“卡佩家族的人敢做敢当，没什么好避讳的，就在大厅喝圣水。”
“您的正义一定会得到光明神的赞许。”
约克主教意味深长地看了眼约瑟夫，而后亲自去请来两杯圣水。
如今正是冬季末，寒风凛冽，主教堂里的平民却依旧络绎不绝，因为教堂里和卡佩城堡一样，都布下了变暖的魔法阵。平民在实在受不了寒风肆虐时会来教堂蹭魔法阵，仁慈的教廷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没有人不认识约瑟夫那张脸。自然也知晓本尼和辛西娅的身份，毕竟这两人这几年闹出过不少笑话。
看样子，他们之间又出事了。
尽管心中很是好奇这二人究竟发生了什么，但碍于贵族的身份，平民们可不敢不识趣地真凑上去，只敢偷偷在旁边偷听。
约克主教端着两杯水，神情肃穆而庄重。
“恶魔的气息也可以掩藏，但恶魔的契约永远也逃不过圣水的检验。光明神在上！喝吧孩子们，圣水会告诉我们一切。”
本尼毫不犹豫端起其中一杯全部喝下，空杯倒下，一滴也没有落下，然后挑衅地看向楚溪。
和辛西娅这个麻瓜不同，本尼是个初级魔法师。
他买回那张恶魔卷轴之后，在上面就动了手脚——只要辛西娅打开了卷轴，他就能立马知道。
这才是他敢叫来约克主教的底气！
虽然不知道辛西娅用什么手段令约克主教没有感受到恶魔的气息，但他百分百确定，辛西娅打开了卷轴。
她召唤了恶魔。
恶魔从来都是残忍的，邪恶的，可不会因为她是个漂亮的女人，就轻易放过她。
就算没有恶魔的气息，就算她的灵魂暂时还完整，那她的灵魂深处也一定有被恶魔打上烙印！
圣水，可以轻易让辛西娅露馅。
本尼舔了舔嘴角，看向楚溪的目光满是恶意。
楚溪端起剩下那杯圣水，看不出来跟普通的水有什么两样，闻起来也没有异味，她对本尼露出隐秘的嘲讽的笑容，然后一饮而下。
本尼心中惴惴不安，好像事情有哪里不对劲，但仔细想来自己的计划的确是天衣无缝。
辛西娅绝不可能有逃掉的机会，他在心中这样安慰自己。
一分钟、两分钟……
五分钟过去，两个人都没有任何反应。
“时间到了。”
约克主教瞥了眼本尼，他可是冒着得罪一位公爵的风险，才听信他的话，上门去抓人的。
而现在，这位本该和恶魔订下契约的卡佩小姐，却通过了圣水的考验。
“这不可能！”本尼不敢置信。
他的魔法不会出错的！
该死！该死！该死！
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楚溪饶有兴致地欣赏了好一会本尼百变的神情，目光忽然跟约瑟夫的视线对上。
约瑟夫眯着眼盯着楚溪，他的表情令人捉摸不透，但行为已经说明了一切——他在疑惑，或许还有些惊讶。
楚溪不着痕迹地将被他打的那半张脸对着他，果然，后者很快移开了视线。
看样子，得想个办法离开卡佩主城。
楚溪垂下眼，挤了几滴眼泪。再抬眼，目光坚定地扫向在场众人。
“我的母亲是加里帝国的侯爵，我的父亲是帝国公爵，而他——一个农场主的儿子，一个卑贱的平民，竟敢污告我召唤了恶魔。”
这个时代，平民没有实打实的证据就诬告贵族，是重罪。
“为了卡佩家族的荣耀，请柯尔比圣骑士长将本尼抓起来，送进监牢等候审判吧。”
约瑟夫平静地说：“辛西娅，本尼是你的弟弟。”
“他叫本尼·卡特，不叫本尼·卡佩！”
少女的五官像极了约瑟夫，可棕色的双眼里却流淌着跟她母亲一样的倔强。
约瑟夫一时晃了神。
柯尔比见他不再说话，只当他是默认了，便挥了挥手让人将本尼带了下去。
本尼惊慌失措地想要躲在约瑟夫身后：“卡佩叔叔，你不能让他们带走我啊！我可是你——”
“闭嘴！”约瑟夫怒喝一声，伸手按住本尼的肩膀，重重地拍了一下，“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在里面呆很久的。”
那是自然了，一切都是为了卡佩家族嘛，当然是越早将好大儿赎出来越好咯。
本尼相信约瑟夫不会让自己有事，因此聪明地选择不闹了，只是阴恻恻地盯着楚溪，直至她离开教廷。
约瑟夫翻身上马，冷着脸俯瞰楚溪。
“在我晚上回家之前，我希望可以看见你的谅解书。辛西娅，本尼马上就要成为你的弟弟了，不要让我失望，好吗？”
楚溪无语地望着约瑟夫远去的背影。
真当我是你那个在修道院被养废了的女儿啊？
有个弟弟难道是什么很开心的事情吗，他来争家产我还要跪着双手奉上不成？
傻哔——
摸了摸右侧脸，火辣辣的疼。
坐上马上，她眯了眯眼，对车夫说道：“去邮局。”
……
夜幕降临，楚溪洗完澡，端着一杯红酒站在窗边俯瞰城堡的后花园，热空气与冷空气奇异地在窗前达成平衡。
一道影子悄然从桌上的魔法书里窜出来，站在昏暗的墙角踌躇地盯着楚溪。
犹豫了半天，他才迟疑地询问：“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楚溪俯瞰整个庄园，抿了一口酒，挑眉问道：“怎么，你还真要收走我的灵魂？”
“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楚溪。”恶魔从阴影里走出来，露出一张精致的面孔，他有些无措地挠了挠头，说：“好吧，我只是奇怪你竟然会愿意写谅解书，这不是你的脾气。”
约瑟夫骑着骏马回来了。
楚溪转过身，好奇地打量男人。
比二十岁时多了沉淀的韵味，已然是个成年男人的样子了。
只是那张熟人脸配上翅膀和犄角，再想想那不知道存不存在的尾巴——反正她还没看到，不知道的还以为在玩什么play呢。
不过忽略掉这些，他的外形条件加上忧郁而冷清的气质对异性仍旧有着强大的吸引力。
这年头的恶魔似乎流行只穿裤子。
楚溪打量的视线从裤头往上，啧了一声。
“咱俩都多久没见面了，你怎么知道我不是转性子了？”
男人沉默。
楚溪翻了个白眼：“别装死啊，周默。跟我说说，你怎么如今连个人都不是了。”
周默抬眼看她，觉得自己好像是被骂了。
“我现在叫欧内斯特。”
“噢。”
楚溪立即喝完最后一口酒，脑子已经开始飞速转动，她拿起桌上的谅解书，大步走向门口。
“有些事跟你说不清，我走了。你自己小心别被人发现，连累我了就不好了。”
房门吱呀被关上。
周默环抱双臂，静默地望着楚溪离去的方向，眼神柔和。
约瑟夫认识哈蒂的时候，还只是一个伯爵。
哈蒂长相平凡，但魔法天赋极高，她的父亲因此格外疼爱她，甚至在已有长子的情况下，还给她分了一块地。
但也仅仅只有地。
哈蒂的爵位是自己挣来的，封地的核心在一个名叫狼湾的小镇，那里有哈蒂自己的庄园。
而当时的约瑟夫能力不显，家族已经难以维系，他除了一张十分貌美的脸蛋，也没什么别的优点。
偏哈蒂看上的就是他的貌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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