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 螳螂捕蝉

地牢的石壁渗着寒气，银云和银华蜷缩在稻草堆里，像两条丧家之犬。失去血灵的他们面色灰败，连呼吸都带着气若游丝的虚弱，与往日的嚣张判若两人。

铁锁“咔哒”作响，一个黑衣人猫着腰钻进来，兜帽压得极低，只露出下巴上一道狰狞的疤痕——是国师的心腹，曾在银云帐中见过的“哑奴”。

“国师有令。”哑奴的声音嘶哑，像被砂纸磨过，“我会助你二人逃出地牢，只要北境乱起来，中原皇帝定会发兵。”

他从怀中摸出一卷地图，扔在两人面前：“这是北境三部落的位置，最靠近中原边境。国师要你们的旧部配合，假装报复西凉，实则引中原大军入境。”

银云抬起头，独眼里没了往日的疯狂，只剩麻木：“灭了这三部落，北境就彻底乱了……中原和北境的血仇，这辈子都解不开了。”

“正是。”哑奴冷笑一声，“国师要的就是永无宁日。等北境覆灭，你们的血灵或许还有机会复原。”

他转身要走，忽然被银华扯住裤脚。昔日的铁骑统领此刻像个乞儿，眼神里带着贪婪：“国师……真能让我们恢复血灵？”

“只要你们听话。”哑奴甩开他的手，“三日后动手，过时不候。”

脚步声消失在走廊尽头，铁锁再次落锁。稻草堆里的“银云”忽然坐直身体，伸手撕掉脸上的人皮面具——露出的竟是景安那张布满疤痕的脸。旁边的“银华”也摘下面具，是银玄麾下最擅长易容的亲卫。

“都记下来了？”景安揉着僵硬的脸颊，刚才模仿银云的阴鸷，几乎耗尽了他的心神。

亲卫点头，从靴筒里摸出炭笔，在衣角飞快勾勒地图：“三部落的位置、动手时间、国师的计划……分毫不差。”

两人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寒意。国师这是要将北境彻底拖入战火，用尸山血海来稳固他的阴谋。

王帐的临时议事厅里，虞怜捏着那张衣角地图，指节泛白。红袍下摆垂落在地，与地上的沉银矿草图重叠，仿佛预示着一场血火交织的硬仗。

“不能等他动手。”她声音冷冽，“传我命令，各部落立刻转移老弱妇孺，青壮全部武装起来。景安，你带人去雪山，把沉银矿的秘术拓印下来，越多越好。”

“公主亲去？”景安蹙眉，“雪山刚遭雪崩，恐有埋伏。”

“只有我能看懂那些秘术。”虞怜指尖划过草图上的机关纹路，“沉银能铸神兵，也能布防线。国师想借刀杀人，我偏要让他看看，北境的骨头有多硬。”

三日后，一支马队再次踏入雪山。虞怜的红袍在白雪中格外醒目，文骋的秋水雁翎刀悬在腰间，刀鞘上的冰棱折射着冷光。他们刚进入矿脉入口，头顶突然传来弓弦震颤的锐响。

“小心！”文骋猛地将虞怜扑开，一支带着倒刺的箭擦着她的红袍飞过，深深钉入他的肩胛。箭镞上的倒刺勾着血肉，一拔就是一片淋漓的红。

“是国师的人！”亲卫们拔刀迎战，却见矿道两侧突然滚下巨石，将退路彻底封死。暗处传来簌簌响声，无数玄铁链从矿顶的暗格里落下，像毒蛇般缠向众人。

“阿昭快走！”文骋挥刀斩断缠向虞怜的铁链，自己却被三道铁链死死锁住。那铁链泛着暗金色，竟是用沉银打造。

虞怜看着他肩胛的箭镞越陷越深，鲜血浸透了玄色劲装，眼底瞬间燃起血色。她转身扑向石壁，指尖按在那些记载秘术的纹路里，调动起全身的血灵力量。

“以我之血，引矿之灵……”她念着晦涩的咒语，心口血顺着指尖涌入纹路，沉银矿脉忽然发出嗡鸣，矿道两侧的矿石纷纷亮起幽光。

然而就在玄铁链即将松动的刹那，一股狂暴的力量突然反噬。虞怜像被无形的巨手狠狠击中，猛地喷出一口鲜血，染红了身前的石壁。那些亮起的矿石瞬间黯淡，玄铁链反而收得更紧，勒得文骋的骨骼发出咯吱脆响。

“别试了！”文骋疼得额头冒汗，却对着她摇头，“这矿脉被下了咒，你的血灵……”

话未说完，矿道深处传来石门关闭的巨响。剩下的亲卫们背靠背围成圈，看着越来越多的玄铁链从暗处落下，终于明白——他们闯进了国师布好的死局。

虞怜捂着流血的胸口，望着被铁链锁住的文骋，又看向那些泛着幽光的沉银矿石。她忽然想起父母的亡灵说过的话：“沉银认主，需以至亲之血为引……”

难道……

她的目光落在文骋肩胛的箭镞上，那里的鲜血正顺着沉银链往下滴，每一滴落在矿石上，都激起一点微弱的光，光点在矿石间连成细碎的金线——那是沉银认主的征兆。

“文骋，忍着点！”她咬碎牙，从发间拔下银簪，狠狠刺向自己的掌心。鲜血涌出的刹那，她扑过去抓住文骋被锁住的手腕，将两人的血混在一起。

“以双血为引，破此锁！”

血珠渗入玄铁链的刹那，沉银突然发出刺目的金光。那些原本冰冷的链环竟像活过来一般，表面浮现出北境的古老图腾。文骋只觉得肩胛的剧痛忽然减轻，倒刺箭镞周围的血肉竟在金光中缓缓愈合。

“这是……”他震惊地看着链环上的图腾，那与银后陵壁画上的纹样一模一样。

“是银后留下的后手！”虞怜的声音因脱力而发颤，掌心的血还在不断流失，“沉银不仅认北境王族的血，还认……”

她的话被链环崩裂的脆响打断。三道玄铁链同时炸开，碎成无数银片，文骋踉跄着扶住她，才发现她的嘴唇已经白得像纸。

“你怎么样？”他按住她不断流血的胸口，指腹触到黏腻的血，心都揪紧了。

“别管我……”虞怜推他一把，目光扫向矿道深处，“他们还会再来。”

话音未落，暗处果然传来脚步声。十几个黑衣人举着火把走来，为首的正是那个下巴带疤的哑奴，手里还牵着条巨狼——那是银华当年最得意的战兽，不知何时被国师收编。

“抓住活的！”哑奴的声音比狼嚎还难听，巨狼猛地扑向文骋，獠牙闪着寒光。

文骋虽挣脱了铁链，肩胛的箭伤却让他左臂使不上力。他侧身避开狼扑，右手挥刀砍向哑奴，却被对方灵活躲过。巨狼趁机转身，长尾扫向虞怜，带起的劲风刮得她脸颊生疼。

“小心！”文骋回刀格挡，刀身与狼爪碰撞，火星四溅。他忽然发现，这巨狼的眼底泛着诡异的红光——竟是被尸蛊操控了。

虞怜看着巨狼脖颈上的黑色蛊虫，忽然想起银云的尸蛊术。她忍着反噬的剧痛，指尖泛出银光，试图侵入巨狼的识海。然而刚触到那红光，就被一股阴寒的力量弹开。

“没用的！”哑奴狞笑着扔出一把粉末，“这狼早就被黄泉草泡透了，你的御魂术对它无效！”

粉末落在地上，腾起的黑雾里藏着无数细小的尸蛊。文骋将虞怜护在身后，挥刀劈散黑雾，却被一只蛊虫钻进了伤口。他闷哼一声，只觉得伤口处像被火烧，左臂瞬间麻木。

“文骋！”虞怜急得要冲上去，却被他死死按住。

“带着拓印的秘术走！”文骋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他忽然转身，用没受伤的右臂抱住巨狼，竟硬生生将狼头往石壁上撞去，“从密道走，我在出口等你！”

他腰间的秋水雁翎刀滑落，刀尖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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