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醉花楼
眼看着妙悟和尚的身影穿过泛着光影的纱绸,他神色悲悯,向月影苍凉一拜后,“吱呀”一声,他推开了一道不起眼的小门……
萧岚给阿鹰递了眼色,谁知等到阿鹰摸黑快步跟上后,门内却不见一丁点儿人的踪迹。
不好———这是被发现了!阿鹰紧接着反应过来,腹部发出了一道仿若猎鹰的嗷叫声。
紧接着,空气中传来了一股硝石被点燃的味道。“捂好口鼻,他这是要纵火!”裴澄观最先反应过来。
窦舒顾不得别的,见状忙将襦裙裙边撕成一段段的布条,泡进了染缸中打湿,向其余人递上。
冰冷的寒夜中霎时间火光冲天,一个悲凉的人形在暗处缓缓开口:“两位少卿,你我本约定好于法兴寺相见,为何偏偏又要来这染布坊来坏了我的事?”
“我本不再想要无关之人受死,为何连这都不能成全我?”
“他在胡说八道些什么?裴澄观,拖不得了,赶紧动手!”萧岚环顾着周围,火势渐起,和尚的声音只能听个断断续续。
“小心,这悬挂着的布有问题!”
果然,火势顺着竹竿攀附,一遇到布匹便瞬间燃烧。裴澄观突然拽住窦舒的衣领向后猛扯,三丈外悬挂的布幡“轰”地炸开。一时间被烧尽碎布如流火般坠落,及时裴澄观反应及时,衣袖间还是被灼烧出好几处窟窿。
穿过火光,窦舒远远看到那和尚正在层层堆砌的箱子中翻找着什么。此刻,他的动作小心翼翼,想必东西对他很重要。
“东南角风向有变,火会往那边蔓延,既然他的目的就是要寻死,想必就会朝东南角去!”
“看好她!”话音刚落,裴澄观和阿鹰就一把向前,他们借着火势燃烧所生出的斑驳阴影作为掩护,将行动的身形隐匿其中。两人一左一右呈包抄之势,在和尚即将与火光融为一体的瞬间,阿鹰由房梁向下一跃,用手中铁链迅速的套住了和尚前脚的脚踝。一声叫骂声中,和尚被狠狠放倒在地,扬起一阵尘土。
火焰的爆裂声、布料的燃烧声、狂风的呼啸声交织在一起,却掩盖不住和尚急促的呼吸,“别,别烧坏了它!我求求你们,别烧坏了它!”
裴澄观大步上前,扒开了和尚身下死死护住的包袱,抖开那包裹的瞬间,竟是一件大红色的嫁衣,金线银丝在跳动的火光中被照的像是要融化。
“先将他的嘴给塞住,把人带回大理寺!”
“是!”
大理寺的刑狱中,四人与那年轻的和尚面面相觑。
“你可知这杀人,纵火,无论哪一条都是掉脑袋的大罪。”和尚的手脚都被锁上了镣铐,此刻的他浑身的灰尘泥土,整个人颓废地坐在草堆上。
“我承认,那周荣昌是我杀的,我早就看不惯他!”一口带着血腥味的唾沫被妙悟吐在地上。
“那年他来法兴寺上香,故意在买香火时羞辱我,我当时便记恨上了他,想到将来定会报复回去。”
“小和尚,你这气性不小啊,佛门中人,不应该啊。”
“所以?是仇杀喽!那大理寺也不能排除你灭门的嫌疑啊?”一旁的萧岚忍不住发问。
“我……”
“既然都是死路一条,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和尚眼神空洞,口吻却异常平静的说道,仿佛马上被送去砍头的不是他一样。
“我想,仇杀应该不是全部吧。”窦舒拿出刚刚在火光中,那和尚身下掩盖的包袱。不知是否是自己的错觉,窦舒觉得妙悟原本已经濒死的神情中竟然闪过了些波澜。
“这嫁衣的料子,看成色是上称的水纹料,就连我以府中的名义来订,至少也需半年。”
“更别说,这是一件成品,料子上的针线缝制精巧,绣工极其复杂。”窦舒的手细细抚摸着那大红色的嫁衣,不知它背后的主人又有何种的爱恨嗔痴。
上一世,窦舒也曾穿过这样的嫁衣,那时她心中眼里都充满了对即将成婚的憧憬。
“所以,你还是谋财?又或者谋些别的?”窦舒故意这样问,想试试妙悟的反应。
去没想到在自己问完后,妙悟和尚露出了一个孩童般纯稚的笑容,他用沙哑的声音极力叫嚣着,“你说的可是真的?”
妙悟一边大笑着,泪水却不受控制的从那粘着灰的脸上滑落,留下道道煤黑色深浅不一的水印。
窦舒不知面前的和尚意欲何为,只是看他青筋尽起的脖颈和吱呀着半晌却喊不出来的哭叫声,窦舒心中有些动摇,一种说不出的滋味在胸腔蔓延。
裴澄观望着妙悟,忽然觉得脑袋中嗡嗡作响。先前在调查周荣昌的人际脉络时,就得知此人不但家大业大,家中更是妻妾成群。在被杀害的人中,裴澄观清楚地记得有一位正是出嫁年纪的女娘,不对,但她明明结局也死在了这一场灭门案中。
恍然间像是反应过来什么,裴澄观眉心一惊,“今日便先审到这里!”
————
“窦舒,我命阿鹰和曹伯将你送回去。”
“好。”
等到裴澄观顾虑到眼前的窦舒时,这才发现她混身的衣服都脏兮兮的一团,脚边的襦裙也被扯得不成样子。
“今日多有打搅,告辞。”窦舒转过身去那瞬间,裴澄观清晰地看到她耳后不知何时竟被烫出了一个燎泡,周围也有些破皮了,想来应是刚刚受的伤。
裴澄观想要提醒窦舒及时上药的话刚提到嘴边,白天还主动寻到大理寺的窦舒却没有一丝停顿地走出门去。裴澄观的话终究是没说出口,但这样不也正合他心意。男人本想抬起的手,又虚空着收回。
大理寺中只剩裴澄观和萧岚两人。
“这案子到如今这步,你怎么看?”
“还有隐情,我们今晚最多只捕获了其中第一层。”裴澄观淡淡回答道。
“没错,说是仇杀,但我觉得背后总还是有蹊跷。”
“你先前派出去的人中,可有打听过这周荣昌平日里是个什么秉性的人?”
萧岚若有所思,“商人爱财不假,妻妾成群也不假,但据他生意场中的伙伴和店铺中的伙计所说,平日里这周老板对他们还是颇为和善的。”
“听说这伙计家中有什么困难或者需要周转,周荣昌也会酌情相帮。”
裴澄观抬起眼眸,“这么说来这周荣昌道算是个有情有义的人物了?”,“先前说他妻妾成群,那他平日想必也是那歌舞酒肆场所的常客了。”
“你说的没错,醉花楼,周荣昌是这的老主顾了。他家那二位小妾,都是从这醉花楼英雄救美得来的。”
裴澄观眼神闪烁,看来有必要去这醉花楼走一遭了。
“不是吧,裴兄,看你这样子?”萧岚查觉了裴澄观的心思所以清哼道,“先说好我可不去,叫我祖母知道后非打断我的腿不可!”
“大理寺办案是为了捉拿真凶,哪还会顾得上旁的!”不愧是“冰面无常”的裴少卿,萧岚在一旁忍不住竖起了一个大拇指。但恐怕,这裴少卿还是不知道这醉花楼的厉害。
窦舒悄悄回到房中后,香炉中催人睡眠的香已经燃尽了,看着躺在一旁睡的正香的连翠,窦舒的心才放了下来。
“嘶——”窦舒褪下衣物轻手轻脚的入了塌,这才发现自己耳边像是烫伤了,摸起来还像有个燎泡,刚刚一路上竟都没有察觉。
刚刚小和尚哭泣的样子还在窦舒脑海中挥之不去。这副模样让窦舒忍不住回想自己上一世的遭遇,佛门中人,本六根清净,按常理来讲,情绪并不会有这样大的起伏。
窦舒回忆着卷宗中的注解,为何其中却没有说明有关那嫁衣,和仇杀的具体理由。莫非,其实这案子的动机根本就不是因仇而起,倒像是因情而起。
佛门并非无情无心,这是她上辈子住进庙观,吃斋念佛总结出的。因为,直至被送进一杯毒酒的那一刻,上一世的窦舒心中仍存在着幻想,看来明日还需借个因由去大理寺一遭。
这次再入大理寺,窦舒驾轻就熟。
一进门,没见到裴澄观手底下那些人,反倒是瞧见了萧岚正一边扶琴一边品着茶,好不自在。
“呦,窦大小姐,今天又是什么风把您吹到我们大理寺来了?”
“萧岚,我昨日回府后前后思考,还是觉得有些不对劲,你可知裴少卿他去了哪?”
提到裴澄观这三个字后,原本镇定如常的萧岚却好像面露难色一般,支支吾吾不想说话。
窦舒觉得诧异,萧岚平日中最是没个正形,说话也是百无禁忌,这样吞吞吐吐实在不像是他的作风。
“实不相瞒,其实这裴大人啊,他去醉花楼了!”
醉花楼?窦舒脸色突然涨红,“萧岚,我是有正事相商,没空和你玩笑。”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
【www.121xs.xy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