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 第085章

空气里，弥漫着血腥和膻臭混合的刺鼻气味。

阴暗。

逼仄。

层层叠叠的铁笼堆满了整个空间，每一个笼子里，都囚禁着一头或数头面目狰狞的凶兽。

它们有的皮毛污浊，纠结成团，有的鳞甲剥落，露出血肉模糊的创口，与排泄物混杂在一起。

嘶吼声，咆哮声，哀嚎声，呜咽声……交织着，形成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交响，永不停歇。

在这些铁笼中间，有一个小小的，特别的笼子。

里面囚禁着的，不是什么凶兽。

而是一个小女孩。

看起来不过四五岁的样子。

她蜷缩在冰冷的铁栏杆角落，小小的身体抖得像风中的落叶。

她不知道自己是谁，也不知道自己在这里待了多久。

从有记忆开始，她就在这个笼子里。

每天，或者每隔几天，会有人来。

那些人，从头到脚都裹在白色的袍子里，脸上也蒙着白布，只露出一双没有温度的眼睛。

他们会把她从笼子里拎出去。

像拎一只小鸡仔。

然后，带到另一个更加阴冷黑暗的房间。

房间中央，有一张冰冷的石床，床面凝着暗褐色的污迹。

她会被绑在那张石床上，手腕和脚腕都被粗糙的铁链锁住，动弹不得。

然后，那些白袍人，会拿出各种各样的刀子。

那些刀子划过她皮肤的感觉很奇异，不疼。

可她能清晰地听到皮肉被割开的声音，听到刀刃切在骨骼上发出的“咔咔”声。

她能看到自己的血流出来，被装进一个个瓶子里。

她能看到自己的肉被割下来，被放进一个个盘子里。

她甚至能感觉到自己的筋被挑断，骨头被削掉……

每一次，她都因为极致的恐惧而昏死过去，醒来后，又会发现自己回到了那个冰冷的铁笼里，身上所有的伤口都已愈合，完好如初。

她不记得这样的日子究竟过了多久。

时间在这里失去了意义，仿佛永远没有尽头。

直到那一天。

“砰——！”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像是要把整个地底都掀翻。

铁门被人从外面用蛮力撞开，狠狠砸在石壁上，发出刺耳的声响。

她被惊醒，茫然地睁开眼。

然后，笼子的门，也被人打开了。

一个很高大很高大的人，穿着闪闪发光的铠甲，逆着远处微弱的光，像一座山。

他弯下腰，小心翼翼地，将她从冰冷的铁笼里抱了出来。

他脱下自己带着寒风气息的铠甲披风，将她小小的身体裹住。

他抱着她，穿过那条长长的、黑暗的走廊。

走廊的尽头，有光。

越来越亮。

终于，他们走到了外面。

一束阳光，直直地照在她脸上。

她下意识地眯起了眼睛，将脸埋进那个宽阔温暖的怀抱里。

这是她此生，第一次看见阳光。

好明亮。

好温暖。

她悄悄地睁开眼，抬起头，看向抱着她的那个男人。

剑眉星目，鼻梁高挺，棱角分明的脸部轮廓，宛如刀削斧凿。

他也在低头看她。

然后，他对她笑了。

他的笑容，驱散了她世界里所有的阴霾与黑暗。

他的声音，是她听过最好听的声音，温柔得让她想哭。

他问她：“你叫什么名字？”

她茫然地摇了摇头。

他又问：“那我，给你取个名字，好不好？”

她看着他，点了点头。

男人沉吟片刻，目光落在她清澈却空洞的眼眸上，一字一句，温柔地说道：“以后，你就叫鞠衣。”

***

司徒鞠衣猛地从睡梦中惊醒。

她大口喘着气，额头上布满了冷汗，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跳动，像是要挣脱束缚，破体而出。

又是这个梦！

她已经很久没有梦到这些不堪回首的往事了，可梦境却真实得如同昨日重现，每一个细节都清晰得令人发指。

冰冷的铁笼，刺鼻的血腥味，还有那些白袍人空洞的眼神，以及刀锋划过皮肉时，那令人头皮发麻的撕裂声。

她闭上眼，试图将那些恐怖的画面从脑海中驱逐出去，却徒劳无功。

再也睡不着了。

司徒鞠衣掀开被子，动作有些僵硬地穿好衣服，走出了帐篷。

夜深如墨，只有漫天星斗在幽暗的天幕上闪烁着清冷的光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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