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第二十五章
回京后,账册早派人递呈给了长公主,燕览睡了个懒觉,睡到自然醒才起来用膳。
想那谢游,此时应该才反应过来自己被她做了一局,正咬牙懊悔,也赶不回来吧。燕览兀自窃喜。
只可惜,这遭虽是她诈了她,自己也被占了不少便宜。倒是不算全身而退了。
而远在邶江那边,谢游的确咬牙切齿。
只不过是饶有意味的。
古有烽火戏诸侯为博美人一笑,如今他委身入局换得心悦之人自愿与他逍遥荒唐一回,又如何了呢?这样想,怎么着也不算亏。
淮驹在一旁团团转,不理解谢游为何从容不迫,面色不改,只坐在木椅上捻着檀木珠子,他以为他或多或少在强压怒气,对那燕氏小娘子少了一半好感,殊不知他心中
倒妙趣横生,高兴得很。
燕览愿意算计他,必然也是对他花了心思。
而另一方面,他不疾不徐的原因还别有其他。
虽无法快马加鞭回到京城,但他真想面对面对燕览说句:
“阿览啊阿览,你算是算了,但没算全。”
·
长公主那侧没消息,燕览偷偷给自己放了个假。
她从厨房里捣鼓了两条大黄花鱼,洗干净,剥好鱼鳞,取出内脏分装,提着个食盒,便溜出府。
她来到上次的码头附近,寻找一团黑乎乎的毛绒小子。
时隔多日,她不确定它还在,也不确定如果它在,是否能认出她。她寻觅着,却没想到这一带的猫还真多,狸花猫,三花猫,白猫什么都有。
闻到她身上的鱼腥味,便排着队凑了过来,“喵喵”叫着渴望投喂。
燕览犹犹豫豫,“这不是给你们的,下次好不好?”
她迈着步子走,却被猫猫大军拦住,见有的猫已经饿瘦成一条骷颅,她心有不忍,不得已才从食盒里拿了一条黄花鱼,鱼已经被切碎成段,她撒开给它们吃。
奈何这些小段根本不够几只猫猫吃,瘦弱的小猫本就在猫群里占弱势地位,有的猫护食,它们便也抢不过,于是形成恶性循环。
燕览心中酸涩,看了看食盒中却顿感囊中羞涩,再眺望附近,团团连影子都没出现。
“好吧,今天就先喂你们。”燕览叹气,却又笑着将食盒里的所有鱼肉倒出,“下次再多给你们带点。”
流浪猫们大快朵颐起来,燕览挑了一块大的肉,专门递给没有吃到的小瘦猫。
脚下,一个个可爱的毛绒脑袋正推推搡搡,燕览撑着下巴看,心里却倍感治愈。生鱼的腥味传来,她陡然想到很早以前的山中岁月。
那时有椛娘,有表哥。山里不止有野猫,还有野狗,野鸡,野兔,给野猫投喂小溪里打的鱼,野狗也沾边来抢,野鸡喜欢啄院子里晒的苞米,野兔很少来,只吃吃浆草。
那时的气味很丰富,各类农作物的植露味与牲畜的臭腥交杂,却成了为数不多的平和时刻。其他时候,还有红色的血腥味。
人的腥味和鱼的不同,但若真的讲起来,倒也没什么不同。
都能在案板上被人揉搓斩断,流出来的血,也就差不多了。
燕览讪讪收回思绪,她有些怀念从前的人。但猫脑袋挤在一起是最治愈的画面,平和感又再次出溢。
正享受着老母亲的欣慰感,不远处的墙角边,一条黑漆漆的身影如鬼魅一样闪出,随即放慢步子,嗅着香气踱步而来,森然的绿眼睛发出荧光。
是团团。
团团矫捷地跑过来,有的猫给它让道,但奈何地上的鱼已经不多,只剩残渣。
团团抬起头,看到了投喂人正是熟悉的面容。
“喵呜——”一声很幽怨的绵长的责骂。
燕览额角发汗,“我说我是给你带的,你信么?”
“喵啊——”团团的眼睛变成斜三角,没好气地盯着她。
燕览居然会对一只猫感到心虚。
那夜她的确答应它第二天就会来,可第二天便启程去了邶江没赶上,隔了多日回来,又被它撞见自己将食物分心给了其他猫。实在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团团不发声,可眼神好像在说着:这分明是我点的黄花鱼!
她扶额,叹了口气。
挑食的猫宝还挺凶又挺傲,好不容易选到了它爱吃的,如今分给了别猫,估计以后带给它也不要了。
团团果然一口都没舔舐,转身便走了。
燕览追上去,啐道,“虽说是我的错,可你这只猫还挺有傲骨,说不吃就不吃。”
团团不出声。
“要不你跟着我回去吧。”燕览蹲下来,团团也停住步子,“团团,你跟着我回去,我养着你,有数不完的好吃的。”
团团绿眼睛咕噜转,燕览不知道它听懂了没。
她以为它有所动容,可半晌,一条粗长的大尾巴打在她身上,团团摇着尾巴不屑地走了。
燕览:“......”
她第一次注意到它时,除了它本身的可爱,还有就是它与那人有一样令人不快的不屑与傲气。
燕览嘴边喃喃啐道:“真想把你跟谢游介绍认识,你们俩指定能臭味相投,沆瀣一气!”
团团头也没回拐进了巷子。
之后它不再出现,燕览便提着食盒回了长公主府。
却不料,长公主府此刻正行着一场腥风血雨。
曹京墨正在大堂用茶,却任旁人也能看看出他的不自在。长公主一如既往端坐高台,媚眼如烟,却火光横生。
大堂静谧却诡异。
曹京墨一把老骨头,经不起吓和折磨,这段时日他奉首辅之名“彻查”此事便已经叫他寝食难安。但他早就预料到,一定会有面见长公主的这一日。
长公主外表明艳生姿,国色天香,许多在画中瞻仰她多彩之姿的平民都将她奉为此朝贤良淑德的美人。奈何曹京墨是一代老臣,长公主明艳外表后的心狠手辣、雷霆手段,他是知道的。
当年“泠门之变”,她就曾参与这场翻天覆地的变动。
那时,她还只是宛平公主。
曹京墨望着茶盏里打转的茶渣滓想着这些,却被长公主一声唤回神。
“曹御史,听说你近来查得很顺利。”
妖冶明媚的气场伴随空灵的声线回荡在梁间,长公主慵懒道,“说说吧,查到本宫什么了?”
曹京墨吓得手指一哆嗦,差点没把茶杯摔了。
他缓缓放下茶盏,平和应对道,“长公主殿下说笑。下官秉公办事,一切遵守章程制度,不敢僭越。”
长公主眉尾一扬,提了提嘴角,“叫你说你就说。”
“这......”曹京墨汗流浃背,“殿下恕下官之罪,此事皇上要求秘查,无法同殿下——”
话音未落,长公主“嘭”地一巴掌拍在椅子上。
两颗桂圆一样黑亮的眼睛怒视着曹京墨,他浑身战栗,不敢预测接下来落到头上的刀锋剑雨。可事实并未如此,长公主很快和缓下神色。
她勾勾手指,下人端上来一个盒子。
曹京墨心中不妙。
长公主温婉地笑起来,“曹御史,有个东西想必你想瞧瞧。”
下人把盒子呈上去,在曹京墨面前打开,看清里面的东西后,曹京墨霎时后仰坠地,难掩恐惧。
那盒子里,是一截还淌着血的指头。
曹京墨只看了一眼便无法自恃冷静。只一眼,依稀看出指头不长,像是小孩的。
他浑身如被寒冰刺穿,心痒痒地发疼,背脊一阵一阵接着凉,脑子里嗡嗡作响。
只听长公主的声线仿若从天灵盖上投下来:
“曹御史,来认认,看看这是你哪个孩子的指头?”
听到这话,半躺在地上的曹京墨瞪大了眼睛。
他紧握拳头快掐出血,陡然从地上奋起,极端凶狠地看着她,牙齿咬着干瘪的唇直至发青。然而最后,却还是没说出话来。
他知道她心狠,却不知心狠至此。
连无辜的孩童,她也不放过。
他心中万般痛楚,呐喊着,他心中愤起呵斥道,他也是一介公卿,怎堪受此屈辱,任由一个手无实权的蛇蝎公主这般折磨自己无辜家人!难道真能只手遮天了不成!
可他的腿在地上跪得发麻,站起身后摇摇欲坠。这些忿忿不平的话语也从齿间缝隙漏掉,无声消失在空气里。
他斗不过她的。
年过半百,他难料自己还会在这种场合受此屈辱,苦涩的泪渗在眼角,他忽然下跪叩首,声音漂浮而虚弱:
“此案已查到一人,是兵部侍郎,马元挚。”
下人盖上盒子,退到一旁。长公主听到此话终于坐起了身。
“早说呢,何必到这地步?”她嬉笑道,“起来好好说。”
曹京墨淡漠地抬起头。
“马元挚......”长公主翻看着手指,似觉得名字耳生,“他怎么了?”
曹京墨吐字一样呆滞道:“兵部侍郎马元挚,疑似勾结同僚,贪了诸多军饷。”
“如此说来,此事便和户部梁侍郎无关了?”长公主慵懒问道。
关于查到马元挚一事,曹京墨还没来得及告诉任何人。
那天首辅对他的叮嘱“查得要大,速度要慢”还在耳边,他委身照此行动,便知道终有一日会成为长公主目前盯上的靶子。他本以为自己做好万全准备,左右都谨小慎微,既如首辅所愿查得很慢,却大刀阔斧使长公主注意,又没真的往梁侍郎的方向查去,不至于真危害到长公主的利益。
本想这次浑水摸鱼而过,他扮演的角色便能完美落幕,却不料那日真让他查到了些端倪。
关于马元挚贪了军粮这事,算是意外收获。
“下官只查到,马元挚作为兵部侍郎,在审核军中编制时,似有故意瞒报空额的行为......但下官目前尚未探出实证,只是疑似,不能定罪。”曹京墨死气沉沉的声音漂浮在空中,“至于其余官员,更不敢妄加定论。”
“这样啊,”长公主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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