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第 59 章

都城的清晨，晨雾如轻纱，柔柔地笼罩着青石长街，街边的柳树在微风中摇曳，洒下细碎的光影，宛如一幅淡雅的水墨画。徐知薇一袭素青长裙，裙摆轻拂石板，步履轻盈却带着一丝倦意，仿佛长途跋涉在她眉间留下浅浅的痕迹。谢若兰一袭破旧布衫浆洗的齐整，神色无波：

“徐姑娘，都城暗流汹涌，乱世未平，你此行需万分谨慎。”谢若兰低声道。

徐知薇微微一笑：“谢先生，我知你心忧，但沈太傅既已脱险，我必须回都城，探清前路。”她的声音轻柔如风，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坚韧，似寒梅在霜雪中傲然绽放。

她抬眸，望向远处的城楼，高耸的飞檐在晨光中泛着金辉，恢弘而庄严。然而，她心头却隐隐不安——太子兵败，秦王身陨，今日这座都城已不再是她记忆中的模样，处处透着冷冽的杀机。

一行人行至城中，天香楼的掌柜早已在门前恭候。他一见徐知薇，忙迎上前，低声道：“徐姑娘，有人托小的在茶楼寻您，说有要事相商。”

徐知薇眉头微蹙，目光与谢若兰交汇，眼中闪过一丝警觉：“何人？”

掌柜摇头，声音压得更低：“那人只说您一见便知，未留姓名。”

徐知薇淡笑道：“谢先生，既是天香楼，料也无大碍。走吧。”

天香楼二楼，雕花木窗半掩，晨光透过窗棂，洒在朱漆地板上，泛起细碎的光点，宛如星辰散落人间。茶香袅袅，丝竹声从楼下隐约传来，悠扬而清婉，增添了几分雅致。徐知薇拾级而上，推开“木流光”的门，目光瞬间凝住。

雅间内，徐知妤端坐于首座，身着一袭绛紫华服，裙摆绣着繁复的金线牡丹，流光溢彩，衬得她气质雍容而冷艳。她的长发高挽，簪着一支碧玉簪，簪尾的流苏轻轻摇曳，映着她清冷的眉眼，宛如一幅精心勾勒的画卷。她手中把玩着一枚玉扳指，扳指上雕刻着龙纹，赫然是秦王生前的信物。她的目光缓缓抬起，扫过堂下的徐知薇与谢若兰，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五妹妹，许久不见，你清减了些。”徐知妤的声音如玉珠落盘，清脆而带着一丝戏谑，“这‘共荣汇’与天香楼，你我各分一半如何？”她顿了顿，指尖轻抚扳指，眼中闪过一抹狡黠的光芒，“秦王已陨，他的东西，总得有个归宿。”

徐知薇心弦微颤，目光落在姐姐手中的扳指上，刹那间，当初她赠予沈卿言的一半权益，被沈卿言转给了秦王，如今竟然落入徐知妤手中……过往的恩怨如潮水涌上心头，酸涩与复杂交织。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绪，缓步上前，在对面的梨木椅上坐下。她的声音平静如湖面，露出一丝笑意：“姐姐，秦王府的财富，你既已握在手中，何必再觊觎这茶楼？”

徐知妤轻笑一声，起身步至窗边，推开木窗。晨风吹入，带起她裙摆的轻纱，宛如一朵盛开的紫芙蓉，摇曳生姿。

“妹妹，你还是这般直接。”徐知妤转过身，目光柔和了几分，带着一丝感慨，“我并非真要与你争，不过想看看，你是否还是当年那个倔强的丫头。”她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这些年，你我各奔天涯，我在秦王府忍辱偷生，你在京郊步步为营。说到底，咱们姐妹，骨子里都流着徐氏的血，倔强不屈。”

徐知薇垂眸，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口的绣花，姐姐的话如细针刺入心头，勾起她心底深埋的回忆。她低声道：“姐姐，徐氏前世今生的血仇，我从未忘。你既已脱身，何不放下过往，与我一同……”

她的话未说完，徐知妤却轻轻摆手，打断了她：“知薇，大夏这一片土地就留给你吧——我如今大事已成，想要去看看外面的天地——”她转身，目光投向窗外的都城，声音低沉而坚定，“我要去北境，用秦王的财宝，建一个比他更强大的商帝国。让这天下知道，徐氏的女儿，绝不只是命运的玩偶。”

徐知薇闻言，心头一震，抬眸望向姐姐。徐知妤的背影在晨光中显得孤高而决绝。

“姐姐……”徐知薇低声唤道，声音中带着一丝哽咽，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徐知妤转过身，目光柔和地落在她身上，轻笑道：“五妹妹，这不是应该难过的事。”她走回桌前，将玉扳指与一叠契约轻轻推到徐知薇面前，“罢了，姐姐不与你争。这些，是共荣汇与天香楼契约，还有这扳指，你收好。”

徐知薇一怔，低头看向桌上的扳指与契约。扳指晶莹剔透，龙纹栩栩如生，似在诉说着秦王的辉煌与覆灭。首张契约上墨迹工整，签着她和沈卿言的名字；而下面又又数十张契约，记载着秦王府的无数珍宝与商号。她抬眸，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姐姐，你这是……”

徐知妤摆手，笑容淡然如清风：“我已留了足够的金银，足够我在北境立足。妹妹，这都城是你的舞台，这些东西，留给你更有用。”她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笑意，“莫不是，你怕姐姐反悔？”

徐知薇苦笑，轻轻摇头：“姐姐，我只是……”她咬唇，终究未说出心底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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