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盗贼

“子非狐，安敢夜行矣。”——郝璃《狐言狐语》

当狐狸久了不自觉地就沾了点狐狸的习性，又有胡梦带着，郝璃这睡觉的时候是越来越晚，白天赖床的时间越来越长。

烛火、灯油价贵，寻常百姓家根本抛费不起，只能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天黑之后不久就纷纷准备睡觉了。

很少有人大晚上还在外头游荡，尤其乡村地区很多人营养不良患有夜盲症，到了晚上就抓瞎，再加上夜晚是野兽出没的时候，还有许多撞鬼遇妖的传说，于是越是偏僻乡里，晚上越安静。

在这种时候还敢出门的人，不是胆子极大的，就是不做好事的。

郝璃原本没想到村子里借宿，可不巧偏下了一场急雨，骤雨忽来将两狐一驴都淋湿了。

用狐火烤干了身体和行李，出于习惯，郝璃总觉得淋雨后应当洗个热水澡才能避免生病，于是便想试着找户人家借宿。

此时入夜有一段时间了，小户人家应当都睡熟了，扣门打扰太影响他人休息。

倒是富裕的人家可能还留有守夜的人，看到有一处宅院颇大，便往那边去。

那处宅院在村子的边缘，临着庄稼地，院墙下有一些庄稼非常茂密。

还未走到宅院门前，郝璃就听到了一些窸窸窣窣的动静，不像是虫子或小动物的声音。

立耳倾听，好像是人的呼吸声。

大半夜的不睡觉，在人家院墙外蹲守？

郝璃拍拍胡梦，比了个静声的手势，又点点耳朵示意她仔细听。

胡梦的眼睛瞬间就亮了，是物理意义的亮，吓得郝璃连忙手动帮她捂住。

狐狸和猫的眼睛在晚上都能发光。

胡梦把瞳孔变回去，可还是很兴奋，用口型说着坏人两个字。

之前郝璃当着她的面把打劫的烧成了灰，令她非常惊讶。

因为她记得最开始郝璃堵住她的时候，还问她食梦会不会害人呢。

在她朦胧的意识中也知道这天下是人族当道，妖就是不害人也可能被喊打喊杀，害过人的就更容易为自己招祸了。

郝璃是这样解释的，有些人活着是为了害更多的人，烧了算是做好事，如果有人因此而质询，便让他去体验一番受害人的经历吧。

“体验完了之后呢？”

“没有之后，因为他自己不愿惩治坏人么，那么体验就体验了。”

对于什么样的坏人该烧，什么样的坏人可以给一个改过的机会，那便由诸君自行判断了。

胡梦还没有得出自己的结论，她也不会放火的法术，但很喜欢观察郝璃是怎样做的。

这会儿就觉得遇到观察的机会了，还是跟劫道不同的情况呢！

两狐都放轻了动静，她们可是夜行的好手，有意隐藏的时候寻常人根本不可能发现。

双妞似乎也感受到了不同寻常的气氛，变得十分安静。

再稍微往前走一点，狐狸的好眼睛便已经能透过茂密的庄稼看到里面躲藏的人。

黑夜无法遮蔽狐狸的眼睛，不仅能分辨出那是个男人，连他长什么样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男人的动作有些僵硬，仔细看还有点抖，有种努力隐藏自己但因为经验不足心态不行而导致漏洞百出的感觉。

像是个新手毛贼，或者第一次偷情的。

这种小角色好像不值当狐仙出手？

郝璃正想着是施展幻术让他翻墙的时候踩空摔下来，还是喊一嗓子把他吓走得了......

就在此时出现了新变故！

这家人那么倒霉吗，一天晚上两个贼光顾？

新来的也是个男人，体格比前头那个强多了，膀大腰圆的。

他也是穿过庄稼地，跟头一个不是一伙的，直直地向院墙走去，眼瞅着就要翻墙。

郝璃不能再等了。

这体型一看就不是走空空儿路线的，最关键的是他身上的缘气不对劲！

那壮汉纵身起跳，动作有点笨重不过还是扒上墙头了。

刚准备胳膊发力翻过去，忽然觉得手掌灼痛，痛极了，根本忍受不了！

“啊！！！”

壮汉手一松摔下来，不知怎的脚底也没站稳，直接以后背着地的姿势倒了下去！

摔倒的声音好似一块大石头，感觉很沉重。

还不待郝璃过去查看，前头那个本以为是个小角色的家伙忽然跳了出来，手里举着一根棍子，一棍子敲在壮汉身上！

咋地，原来这是个好人吗？

谁知壮汉挨了一棍，忽然原地一滚变成了只大乌龟，张着大嘴向那人咬去！

那人闪躲不及，小腿被咬个正着，当即发出一声惨叫！

手里的木棍无章法地挥舞着，十下里能打中两下就不错了。

郝璃无语，这位捉贼义士勇气可嘉，能力略差。

然而刚准备出手相助，便听那人叫唤道：“龟爷！我就是想偷点钱，看您失手了才突起歹心的，求您松口饶了我吧！”

啥玩意儿，合着你确实是贼，企图来个黑吃黑结果翻车了......

不是你黑吃黑不该等他得手了再来么，有这样直接冲出来的？

郝璃不知道那人确实是个新手贼，第一次做贼非常紧张啊，连下手的对象都没想好就出来了。

碰巧遇到下雨，就在庄稼地里躲了一会儿，出来后正好看到这户人家，记得他家是这个村的富户，就犹豫着要不要偷他家。

犹豫着犹豫着壮汉来了，他看壮汉体格魁梧，似乎也是盗贼的样子，忽然想到可以黑吃黑，就埋伏在这院墙下，等那壮汉出来时偷袭他！

打算是这么个打算，但因为郝璃横插了一脚让壮汉露了破绽，那人本就心里紧张，脑中的弦一断，身体就自己动了！

理智回归时，小腿已经让大龟咬住了......

只能说机缘巧合吧。

二者的动作似乎惊动了宅院里的人，听见动静的一人一龟都急了！

毛贼急着逃跑，龟妖也想跑，但又不甘心放过打了自己一闷棍的人，嘴巴用力合拢，非要咬断他一条腿不可！

“啊啊啊啊啊！”

毛贼痛得倒地不起，手里的棍子也拿不住了。

棍子滚到郝璃脚边被她捡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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