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花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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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点过半，体育中心门前拥堵的车灯将街道点亮。
停车场车位有限，超负荷的汽车数量将侧面广场都填得拥挤。
边慈从D口跑出来时，就见唐逸舟站在一辆黑色桑塔纳旁，“怎么了？”
唐逸舟努了努嘴：“这车横停在车位外面，堵住了，车主电话打不通，估计在里面音乐太大，听不到吧。”
真是停得好蛮横的一辆车。别人的车至多加停在角落路边，这辆车则是方方正正地打横停在了车位前方，把别人的车堵死在车位里。
只是这车看着好像有点眼熟……边慈绕到副驾位置，看到车窗后座位上的外套，惊呼：“这是余嘉林的车啊！我们刚刚就是坐这个车来的！”
“啊？他的车啊？”唐逸舟无语了：“这人怎么把车停成这样啊，电话还不接。”
边慈也有些无奈，试着给安筱彤打电话，但也没有接通。
“哎，要是陌生人的车就直接叫拖车来拖了，偏偏是认识的。”
边慈宽慰道：“没事。要不我们先上车等吧，说不定一会他们就看手机了。你饿吗？把你下午买的东西取出来了，进去吃点？这晚饭还有音乐听呢。”
“对，对，先到车里等吧，别站在外面吹风了。”
唐逸舟连忙接过边慈手里的袋子塞进后座，“你快上车吧，暖和点。对了，你刚刚怎么跑那么急，怎么了吗？”
边慈拉开车门的动作一顿，笑着摇摇头，“没，刚刚遇到了一个——”
“边慈。”
男人的声音从风中传来，恍惚间像从遥远处传来，却又那么清晰。
边慈僵在了车门旁，神情有些惊悚，像恐怖片里接连撞鬼的倒霉主角，吓得肩膀都下意识缩了缩，活像被扼住了后颈的猫。
然后，动作非常缓慢地转过身，露出了一个，僵硬的微笑。
“程总……好巧啊！没想到在这儿遇到您，哈哈！”
程圻单手插在口袋里，手机在另一只手掌心翻转泛出冷色调的金属光，微微抬着下巴，漆黑双瞳里倒映着车灯的碎光。
唇角似笑非笑。不知是否边慈错觉，总觉得他看自己的目光有些奇怪。
“是挺巧。”
后半句藏在难以察觉的冷笑中，“呵……追了五百米。”
程圻看了眼边慈身后的车和人，“要去买花？”
边慈反应过来，忙道：“对的，程总，正要去花店，您想订什么花？我帮您买了跑腿送去吧！”
程圻：“不用，我跟你们去。”
“啊？”
“我开车，跟着你们。”
程圻按了下遥控，不远处车位那辆黑武士亮起车灯。
见边慈没有答应，程圻略略挑眉，目光扫过边慈另一边的唐逸舟，带了几分打量。
“不方便吗？”
“不……不是。”边慈有点尴尬地向他解释情况，“不好意思啊程总，您看，我们的车被堵住了，可能没办法马上走，你……能等吗？”
八点到兆海机场的飞机，时间不多了。
程圻看了眼时间，略作思忖便得到了答案，“抱歉，我可能有些来不及。”
正要告辞离开，边慈却已经紧急头脑风暴出了替领导排忧解难的解决方案——
“要不这样！正好我也要去花店，就先蹭下程总的车一起去花卉市场。等办好事情了，我再回来找你？”
边慈看向唐逸舟，“正好你现在车也开不走，你先在车里吃点东西，休息一下，等余嘉林他们来挪车，也省得跟我一起来回跑了，你觉得呢？”
程圻不反对。
唐逸舟看了眼站在边慈身侧的男人。
不知是因为他长得太好看引发了危机感，还是因为边慈对他恭敬的态度令人不爽，总之对他的第一印象便不太好。
但顾忌到这是边慈的领导，唐逸舟也不好多说什么，“那等下给我发个地址吧，我去接你。”
“行，等下再看情况吧。”
边慈拎上包包，跟着程圻走向他的车。
……
第二次坐程圻的车，依然十分紧张。
特别是当边慈透过后视镜看见自己此刻的装扮后，更有一种尴尬的羞耻感。
总觉得，这种花里胡哨的常服与上班时才能见到的领导不该同时出现在同一个场合之中。
他会不会觉得自己轻佻……
边慈极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程圻却主动开口搭话，“来看演出？”
“是，朋友给了音乐节的门票。”
隔两秒，边慈礼貌回问：“程总也是来……看演出的哈？”
“嗯，算是吧。”程圻目光平直望着前方，轻咳一声，语气更随和温柔几分，“喜欢哪支乐队？还是歌手？”
边慈：“其实都不太了解……但是看了演出之后，对第一支乐队印象还挺深刻的。”
说话时，程圻的手机显示电话打来。
他扫了眼备注，开免提接通了电话。
电话那头是道男人声音。
“喂，妈说你会去接机，你去机场了吗？要是没空的话我现在出门去接。”
程圻声音淡淡：“路上了。”
“那你买花了没？我跟你说妈现在就跟小女孩似的，蜜月期，就喜欢这种花啊、惊喜啊什么的……”
电话那头传来杂音，紧接着是道小女孩的嗓音，“是小叔叔吗？奶奶要回来了吗？”
“别抢，我在跟小叔叔打电话呢——”
“……知道了，回头再说。”
程圻挂了电话。
车厢陷入诡异沉默。
无意窥听到程总家事的边慈悄悄缩了缩肩膀，尽力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片刻，程圻想起了刚刚的话题，偏头，“你刚说什么？第一支乐队？”
边慈尴尬地笑笑，扭过头继续刚刚的回答：“哈哈……对的，就是那个[夏日返场]，歌都还挺好听的。”
“夏日返场？”
似乎对她的回答有点意外。
程圻忽然转头看了她一眼，眼神说不出是什么意思。
边慈捏紧了安全带，紧张的灼热感从颈边蔓延了上来，“嗯……程总有印象？”
程圻收回目光，“嗯”了一声，间隔片刻，补充了句，“还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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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卉市场位于老城区的旧楼中，街道狭窄，车只能停在外侧的马路边。
两人步行进花卉市场。
六点多已经华灯初上，夜风带着水汽穿巷而过，沿街店铺灯光错落辉映，人群吵嚷，充斥着生活气息。
旧街道狭窄，两人前后错开半步。
边慈走在街道内侧，双臂垂在身前提着包包，注意力全集中在身侧的衣角上。
工作状态时的程圻一般会穿得更加商务，西装搭大衣是冬日的常见装扮，即使是休闲风，通常也是在针织衫与衬衣之间选择，整体风格——用蒋艺的形容是轻商务风性感熟男……
很少见他穿像今天这样的皮夹克，皮革与金属扣的冷感光泽碰撞，在成熟风格上添了几分不羁随性，比起工作中内敛的压迫感，这样的程圻好像更像边慈印象中那个不可一世的天之骄子。
找到那家花店，边慈向老板要了上次留下的两盆花，见花店中新上的洋桔梗不错，便让老板看着搭配也扎一束，准备带回家去。
程圻在店铺中选花。
边慈站在店铺门口，点开安筱彤十分钟前发的语音。
“我靠，我们马上出来了，不看了！哎他可能是刚刚停得太急了，你们还在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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