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藏
关于郭暖律经常和高悠悠打成平局这件事,其实也是有人有过疑虑的。
比如高悠悠本人就有疑虑。
他每次看着自己恰到好处、一丝不苟,犹如精心算计过的伤口,心里都会想起一丝近乎亵渎宿敌的思想。
可这冉冉升起的疑虑。
很快地,就会因为他看见了郭暖律那一双比动物更野、更真、更充满原始猎欲的眸子而退却。
那时他想的是什么呢?
大概是。
郭暖律好像一条犬。
大型的狼犬。
而且是那种运动量极大。
需要喝很多很多水的犬。
这辈子,凡是高悠悠遇到过的狼与犬。
大部分都不擅长撒谎。
狼犬们咬你吻你舔你和冲你摇尾的时。
都诚心诚意、充满真实。
足可见,他这辈子遇到的狼与犬还是不够多。
存在不小的错误印象。
他不知道狼犬为了获取想要的食物和猎物,反比一般的兽类更擅作伪、谄媚、包装。
可因他们生得纯野,眼又明净,总能把老实人欺过去。
欺骗和背叛什么区别?
欺骗多数在一般人身上用。
而背叛——大多用在喜过你、信过你、珍视过你的人身上。
能特别奏效。
反噬也极烈!
高悠悠目光厉烈地看向塔下方的这人,这一刻他看这人仿佛已与看其他人的差距越来越小,越来越模糊,以至于开了口,嘴唇里的冷意和杀气犹如激荡的水流一样飞溅了出去。
“你为什么不说话?”
郭暖律陷入了沉默。
只是冷静地眯眼。
冷漠地抬头看。
“就算有什么话……”
“——我又为什么要和你说?”
无情的话语在空中飘了过去,有情人的恐惧却在心底深藏。
这确实是他一直深深恐惧的事。
可得努力去掩饰恐惧,掩饰慌忙。
得按住手脚,架住气势,哪怕天塌下来也借一副冷漠无情的面具按在脸上。
因为……这件事他其实是想过如何去补的。
关于郭暖律经常和高悠悠打成平局这件事,第一个疑虑的甚至不是高悠悠他本人。
而是白少央。
郭暖律的这个好友白少央,曾经在半年前问过他。
“你喜欢谁,怎么喜欢,那别人也确实管不着。”
“可你和高悠悠决斗时留手,你不怕他发现嘛?”
郭暖律当即冷眸一闪,翻覆如电:“谁说我留的手?这种造谣的人最是可恶!”
白少央当即失笑。
“装什么?你和他互有胜负就罢了,这么多次打下来都是刚好平手,且刚好没有造成任何重大伤残,还刚好没有在对方的死穴附近造成内伤。”
“你觉得这合理么?”
下过棋的人都知道,一个能和你下成平局几十次的人,其实要比赢你几十次的人要厉害多了。
这意味着对方对你,不是了解。
而是了如指掌!
是那种看一眼你的睫毛都猜出你昨晚睡觉的姿势的完全掌握!
能达成这样的了解,那一定得日日夜夜都在琢磨你的招式,思索你的风格,才能猜得出你何时会慌、何时会莽,何时会不顾自己不顾别人,何时会顾惜一切而畏首畏尾。
白少央合理怀疑——郭暖律就是这样把高悠悠,给读透了。
“你是不是蠢?高悠悠那样的高手,能读透他全招全式的话,我早就成神仙了。”郭暖律却冷瞥他一眼,“你怎不说是高悠悠对我心有一软,偶有留手?怎么留手的人,就非得是我呢?”
……自恋也能当借口吗?
白少央笑道:“因为……你每次说到自己喜欢的人,话都变得好多哦。”
郭暖律忽闭嘴。
狠狠瞪过去。
冷冷攥住拳。
冰冰地想把对方的奸笑给撕了。
但白少央却知道自己没猜错。
因为高悠悠杀人是专注于拆招。
他就像是一个勤勤恳恳、传统努力的天才做题家,喜欢把人的招式一招一招拆解。他不管用招的是什么人,他只拆招,他在这方面几乎已登峰造极,只拆上一招就可以拆得了类似的所有招,故此在他面前的招,只能用一次,最多两次,三次就显老,就变成日薄西山、落后版本的老招了。
可郭暖律杀人,却像是在拆人。
他拆人的招不仅在拆解招式本身,而在于拆解分析这人用招的熟练度、创新力,甚至连对手的心态也是他分析的一大部分,因为这天底下的招,最终还是由人产出、由人使用,他认为你若只负责招而忽略人,其后果往往是事倍功半的。
所以,郭暖律不仅会拆招。
还会拆人。
还会控人。
会埋线种花一样在对方身上种下习惯。
有一次他缠上了一个刁钻的杀手,对方每用出一招自上二下俯冲刺杀的招式,他都会以特定的方式翻滚、斜挑、闪击。接连三次缠斗下来都是如此。
然后,他就让对方养成了一个固定的习惯和回路。
那就是在特定招式后。
郭暖律必定会这样或那样反击。
他靠这样的方法,在那老练的杀手身上种下了至少三个坏习惯、三个印象的回路。
然后在第四次缠斗后,在他把那杀手的所有剑法都看了个干净,拆了个透彻后。
那杀手依旧原样俯冲刺杀,并按着之前的习惯去刺翻滚的郭暖律。
等待他的却是郭暖律的突然变招、起跃,和如长虹贯日般陡然往上的一点直刺!
这种行为,叫做埋线。
也就是种下不好的习惯。
只因习惯在高手身上是极为重要的一件东西。
有时一瞬间的刺杀翻转是根本容不下思考的时间的,人只能依靠最基本的习惯和肌肉记忆。
但人总是能形成新的习惯的。
越是高手,越是能更快地因适应对手而种下新的习惯。
郭暖律利用的就是这一点。
所以对手武功越强,学习能力越快,他的埋线越能成功。
也就越能杀死对方!
郭暖律并不经常这样做。
白少央就很认真地看了看他。
“你和高悠悠打了那么多次……”
“你有没有试图……在他身上埋线啊?”
郭暖律冷眼看他:“闭嘴。”
白少央闭了一会儿,又忍不住道:“如果你没有埋线的话,那你有试图诱导、操控他的攻击么?所以才恰到好处地平手?”
郭暖律翻了个白眼:“你以为他傻?”
白少央松了口气,但却说了悚然的一句。
“那么,你就是一直在藏招了。”
郭暖律这次却认真地看他。
“你太小看他,也小看我了。”
高悠悠确实是个很难满足,也难以持久稳定的人。
你在他身上用过的招一次就够,两次嫌多,三次找死。
可郭暖律却源源不断地维持着高悠悠的新鲜感,非常克制地在每次决斗中,都只用出几道招式去勾着对方,诱着对方,勾着诱着,又拒人于千里,以保证下一次还有新招可用。
难道高悠悠看不出来这是一种特别高级的武学上的“勾引”么?
当然看出来了。
他这人,可能在一点小方面是痴的、傻的,但在武学上,他是当之无愧的天才中的天才,杀材里的杀材!
他每次破解郭暖律的旧招没多久,就会发现郭暖律又又又出了新招,之前的破解就好像是诱人的陷阱一样,他是又气、又喜、又爱、又恨,又想马上就见到郭暖律并大战三百回合,每次心里都被勾得痒痒,见到郭暖律,那手指便想敲敲郭暖律的喉骨、脖骨、脸骨,顺便再敲一敲对方的脑壳!
白少央道:“所以他是知道你有藏剑招的,那你在怕什么……”
郭暖律没说话。
因为藏剑招,藏指法,本就相当于两个人默许的一种游戏。
在杀死对方之前,若能把藏的招全掏出来,那就是一种胜。
可是……如果他藏的如果不只是剑招呢?
如果有些正统剑法外的东西,有些能彻底扭转局势的东西,他从头到尾都没让高悠悠知道,也不打算让对方知道呢?
“我不是怕他死。”
郭暖律依然在努力维持冷面。
“我只是怕……失控。”
察觉到那丝倔强里的脆弱,白少央这才猛然意识到什么。
他无比惊恐地看向了对方。
“这难道是还……还岁……”
这时的高悠悠则无比愤怒生冷地看向了郭暖律。
“你方才分明是把内力注入了剑招之中。”
“你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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