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潮汐宴(6)
祝挽月刚来到溟海仙门的那年,只有十二岁。
她的家乡在南境鹿鸣乡,依山傍水,钟灵毓秀。
后来南境魔祸肆虐,鹿鸣乡化作一片焦土,她的父母阿兄全部葬身火海。而她作为唯一的幸存者,被来此平息祸乱的周玥救下来,带到溟海仙门。
她本就性情内向,初来乍到一个陌生的环境,内心其实很恐惧。幸好有赵雨霁无微不至的关怀,她勉强适应这里的生活。
十二岁的那年夏天,祝挽月来到潮生岛,开始和仙门其他新生一起修习基础课业。
就是在这个时候,她认识了秦宇滨。
秦宇滨生得和她死去的阿兄非常像。祝挽月那时候还很小,天真纯稚,在做了无数次心理建设之后终于鼓起勇气走到秦宇滨面前,小心翼翼地问:“秦师兄,我们可以成为朋友吗?”
秦宇滨枕着手臂在花树下小憩,闻言睁眼,将她整个人从上到下打量一遍,讥讽道:“哪来的猪?一边去。”
祝挽月从小就很能吃,也比同龄人长得高大,肌肉紧实。
但她还未被人这样嘲讽过,她被保护得很好,从没有接受过恶意,她甚至根本没听出来秦宇滨是在嘲讽自己。在鹿鸣乡的时候邻里们都笑盈盈地夸她“像小牛小马一样强壮”,她以为秦宇滨说她是猪也是另一种夸奖。
于是祝挽月抿起唇,在轻柔的海风中露出笑容,“阿兄。”
秦宇滨吓得差点跳起来,皱起眉头,心说这是个傻的啊。
祝挽月终于如愿以偿地结识了这位“阿兄”,她近乎是片刻不离地跟在秦宇滨身边,俨然是个甩不掉的小尾巴。
秦宇滨在潮生宗的人缘很好,他相貌英朗俊俏,又舌灿莲花,身边总不缺漂亮的师姐师妹。而那时的祝挽月在他眼中只是个除了老实一无是处的小胖子,与那些女修相比,根本无法入他的眼。
于是,祝挽月很快就被他嫌恶。
中午在膳堂吃饭,秦宇滨永远前呼后拥,如众星捧月。他的身边总是坐满了各种各样的追随者与仰望者,祝挽月端着餐盘想要和他一起,秦宇滨却讥诮一笑:“你谁呀?这是潮生宗弟子的位置,你哪来的?”
祝挽月动作一顿,在周遭弟子们或尖刻或蔑视或不解的目光中,她终于意识到自己正在被驱赶。
秦宇滨讨厌她。
她端着餐盘离开,那是她在膳堂吃的最后一顿饭。
从那以后,祝挽月的一日三餐都回静澜岛解决。
赵雨霁起初还纳闷:“挽月,怎么最近不和朋友去膳堂一起吃了?”
祝挽月神情僵住,生平头一次撒谎:“因为师兄做的饭更好吃。”
赵雨霁没有深思她这瞬间的僵硬,受宠若惊地大笑道:“哈哈!我就知道,我赵雨霁的厨艺难道还不能吊打膳堂师傅?以后每顿饭师兄都给你做!”
从那之后,祝挽月不曾去过膳堂。
但秦宇滨却不放过她。
猪,真是一只小猪,就知道吃。
这种堪称侮辱的嘲讽一开始只是在心里,后来逐渐觉得不够,便发展成了口头的嘲笑。
以及行为上的躲避与无视。
祝挽月察觉到了这种冷漠,伤心又慌张,甚至不知自己究竟哪里做错了才让秦宇滨讨厌。但她木讷内向,对秦宇滨也早就产生了宛如兄妹间的依赖之情,所以在最初的一段时间,她对这种恶语近乎是纵容的。
她一边痛苦,一边暗自安慰自己:只要阿兄还允许我靠近就好啦。
可是后来,秦宇滨变得更加过分,甚至拉着潮生宗的几个师兄一起嘲讽她。
那种明晃晃的恶意化作尖锐的目光与蔑视的言语,如箭簇般将她扎得遍体鳞伤。
少女心思最敏感最需要呵护的时候,祝挽月被迫承受了这种毫无来由的恶意与嘲讽。
这种心理上的折磨与打压比任何武器都更具毁灭性,近乎将她浑身傲骨都寸寸折断。
她开始躲秦宇滨。
但是,来自秦宇滨和跟班们的讥讽与恶意却不曾停止,反而愈演愈烈。
“喂,听说你老家在南境的一个村啊,原来还是个小村姑。”
“你怎么修为一点长进都没有?你真的有在修习吗?我看是在不停吃东西吧!”
“难怪壮成这个样子。挽月师妹,师兄忠心劝告你一句,想办法瘦下来吧,别人用剑是身姿轻灵如仙子,你是什么?”
不怀好意的目光上下扫视她。
终于有一次,在秦宇滨再度投来讥讽的目光之后,祝挽月再无法忍受。她在秦宇滨出言嘲讽的瞬间暴起,抬手“砰!”地一拳狠狠打在他脸上!
她的剑术修为并不出众,但胜在天生力气超群。这裹挟着爆发怒气与委屈的一拳将毫无防备的秦宇滨狠狠打倒在地,鼻血飙飞,一瞬间眼前视野昏暗,近乎昏厥过去。
祝挽月打完又在他胸口狠狠踹了一脚,这才勉强出了这口恶气,随后转身就走。
而秦宇滨在地上气若游丝地躺了好久才起来,最终因为觉得被一个女孩打晕太没面子,选择将这件事隐瞒住。
这件事最终没有闹大,谁都不知道这场私斗。
祝挽月和秦宇滨之后也不再见面,即便迫不得已碰到了,也互相装作不认识。
祝挽月学着麻木,学着迟钝。
本以为事情能就此结束。
然而当她降服铁甲兽,获得“拳王”称号之后,秦宇滨竟再次找来,要与她结队。
他表现得谦恭温雅,毫无芥蒂,仿佛那些事早就过去了。
-
“永远都不会过去。”
医馆休息室,祝挽月阖上眼,语气生冷。
云拂晓眸光冷寒,一阵怒意涌上心头。
“这些事我从未和师兄讲过。”
祝挽月轻声,“秦宇滨他们说过的那些话,除我之外没人可以作证。师兄在督查卫虽是一把手,但毕竟很少管这种小事,若是亲自下场的话反倒容易授人以柄,说他办事偏颇。况且秦宇滨他……他出身优越,又是潮生宗的得意门生,有秦宗主和长老们保他,就算有了切实的证据,最终结果也只能是不了了之,他不会受到任何惩罚的。”
就像今晚的事,明知道是秦宇滨干的,他假意接近祝挽月,就是为了废掉祝挽月的右手腕,让她根本无法参加二次试炼。
但没有证据,照样拿他没任何办法。
所以,祝挽月选择独自隐忍、消化这种痛苦。
如今右手腕都近乎断裂,她也不想讲事情说给赵雨霁听。
毕竟赵雨霁也是个心思粗的,他护妹心切,一怒之下保不准能直接提刀宰了秦宇滨。
云拂晓也气,在脑海飞速拟定好之后的行动计划。
明面上拿他没办法,就把事情放到私底下解决。
秦宇滨不是想在二次试炼大出风头,从而洗去他酒后御剑损毁栾树林的污点吗?
好啊,那云拂晓就给他一个“出风头”的机会。
她眼中露出轻蔑笑意,神色难得现出几分冷傲:“师姐,这件事交给我。”
祝挽月眨眨眼,她这个小师妹灵力微弱,可不要因为一时气愤而冲动行事。
“晓晓,此人可怕,我们不要再与他靠近就是,至于这份仇……日后我会亲自讨回来的。”
云拂晓摇头:“师姐,如果针对你、欺负你可以不付出代价,那秦宇滨之后就会利用这点,行事愈发猖狂。我们必须让他付出代价,不光要让他知道痛,还要让这份痛苦来得更早。因为拖得越久,他受到的教训就越轻,就越体会不到这种事的严重程度。”
祝挽月眼眸睁大,看向小师妹的目光有几分讶然。
她这小师妹不是向来老实乖巧吗?
成天就安安静静待在静澜岛,除了吃喝就是晒太阳抓鱼,偶尔练个体术还娇气得不行,都快被师尊宠成了个纯粹来体验修仙生活的大小姐。
怎么好像变了个人似的?
不过,祝挽月眸光一转,又想起师尊无意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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