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 第 67 章
宫内的厮杀声愈发激烈,小将士第三次冲进大殿,劝苍和靖尽快离宫,逃去安全之地。苍和靖从龙椅上缓缓起身,迈步走向殿外,去的却并不是离宫的方向。
推开太后寝宫的门,烛火摇曳,将满室映得昏黄而幽深,檀香缭绕,青烟从紫铜香炉中袅袅升起,与烛光交织成一片朦胧的光影。外面厮杀震天,屋里却一如既往的安静。
太后望着墙上挂着一幅泛黄的画卷,画中的粉衣少女正追逐着一只翩跹的蝴蝶,笑容明媚如春日暖阳。
听到身后不疾不徐的脚步声,太后并未回头,只是淡淡道:“你来了。”她的目光依旧停留在画卷上,声音里带着几分罕见的柔软:“你还记得静妃的模样吗?”
苍和靖站在门口,玄色衣袍被风掀起一角,扫过画中的少女,却未接话。
太后伸手指向画中扑蝶的粉衣少女,“这个便是她,年少时的她便是这个模样。这幅画还是先帝画下的,画在我们及笄的那一日。”
太后和静妃是同年同月同日生,这样的缘分便让两人十分亲密,先帝与她们自有相识,年纪相仿,也玩到一处。于是在两人及笄那日,先帝便提出要留下一副画作纪念。
原本画这幅画时太后是在前面抚琴,静妃在后面吹笛,谁知来了一只蝴蝶,她说什么都要去扑蝶,先帝便将这个场景画了下来。
回想起那段青葱岁月,太后眼眸里也流露出些许柔情。那时候可真好啊,那时的年纪,包括那时的人,都美好得让人心醉。
苍和靖盯着画像上的粉衣女子,冷冷开口:“认识你,是我母妃此生最大的不幸。”桌上的烛火倒映在他的眼眸中,闪着微光,却照不亮眼底的阴霾:“若不是你和你的儿子,母妃怎么会死?”
“你当真不记得了?”太后转身,目光如炬,“即便那是你和苍海年岁还小,但是哀家不相信你一点记忆也没有。”
她的目光直直看向苍和靖的心底,目光像是一柄锋利的剑,直指他内心中隐藏最深且最不可窥探的一面。
苍和靖下意识想要躲避这目光,却忽然意识到自己凭什么要躲?抬起眼,对上她的视线:“我当然记得,那年冬日太子落水,我为了救他也跟着跳了进去。宫人们忙着救他,却不顾我的死活,是我母妃跳下来救了我。”他定定地看着她,狠声道:“因为救你的儿子,我母妃受了风寒这才去了。”
“你记错了。”太后摇了摇头,声音带着微微的沧桑,却不容置疑,“当初落水的那个人是你。”
苍和靖一怔,眼睛瞪得大大的,有些不敢置信。
太后继续道:“当初是你落了水,苍海才也跟着跳了进去。后来的事情,便如你所说,静妃得了风寒。虽然那时候哀家同她之间有了嫌隙,但若是她开口,哀家岂会不帮?她就是性子倔,可没办法她就是这样人。当初她同先帝怄气,若是她能先低个头,或许先帝便会回心转意。”
静妃去世后,先帝痛苦不已,常常对着静妃一看便失了神。
而她,又何尝不痛苦?
她、静妃和先帝三个人,童年时是最好的玩伴,彼此之间相伴长大。她和静妃很小便知道以后她们两个是要入宫的,她们与先帝之间,有爱情,更有友谊,那是一种自小便形成的情谊,因此没有给谁的爱意更多,都是平等的。
太后还记得嫁人的前一夜,她的娘亲还嘱咐她,深宫中是没有朋友,要保全自己更要努力的向上攀。那时候太后不屑一顾,或许其他人会是这样,但是她和静妃绝对不会是这样。
她高估了自己,从前她们获得任何东西都是平等的,即便先帝送花,也要选最好的两支一并送给她们。然而总有东西,是只能属于一个人,比如皇后之位。她们中必然有一个会是母仪天下的皇后。太后从来都是个要强的,只要天下最好的东西,一门心思的要拿到皇后之位。便是因为这个位置,她和静妃产生了嫌隙。
后来想想,静妃这个人,喜欢扑蝶,喜欢踢毽,这样活泼的性子最不喜欢被拘束着,对她来说这个世界上万事万物都很有意思,除了那个位置。其实她根本不会跟她抢。
可惜,太后被那个位置蒙住了眼睛,伤了她的心。
太后睁开眼睛,眼角带着红意,“先帝将你交给我照顾,那时候你还小,丧母之痛对你来说打击很大。你忘记一些事情,在你记忆中便只记得是你因为救苍海落水,或许只有这样想,你的愧疚才能缓解些。”太后叹了一口气,“你是静妃的孩子,哀家便将你看做自己的孩子,想抚养你长大。可你将静妃的死怪在苍海身上,你不止一次想要杀了他。哀家虽念着静妃多年的情谊,但是哀家毕竟是个母亲,怎能看自己的孩子陷入危险之中!”
说到激动之处,太后的情绪有些控制不住,胸口剧烈起伏。许久,她才缓缓开口:“给你下毒,把你送到宫外抚养。你毕竟是静妃的孩子,哀家不想杀你。这毒虽然霸道,但哀家留着解药,想着倘若你能就此收敛,便解了毒,还你一个安稳的人生。可是你的怨恨越来越深,这么些年,你做的那些事情,哀家可是一清二楚。”她笑了一声,笑声中满是苍凉,“哀家做的孽,该哀家来偿还。如今你身上的毒解了,想要报复也好,折磨也好,都是哀家该受的,随你吧。”
太后将积攒在心里这么多年的事情说出口,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她的看着墙上画卷,双手交叠放在膝上,目光平静而坦然。
苍和靖眼睫低垂,阴影遮住了那双晦暗的眸子。内心深处的记忆重见天日,仿佛一阵白光在脑中炸开,刺得他眼前一片模糊。
白光散去,两个男孩的身影出现在湖边亭中,两人身上裹着披风,一个披风厚些,另一个的披风也有些褪色,也更薄一些,冻得男孩总是要轻微地吸一吸鼻子,这男孩的样貌倒是有些像年幼时的苍和靖。
两个孩子甩开了跟随的宫人,跑到湖中亭,停下时还喘着粗气,白色雾气从嘴边喷出,两人却像是得胜一般,彼此相视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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