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第 24 章
兰叶永远都不会知道。
在兰凌抱起佳儿时，佳儿问她兰凌：“为什么不杀死那个人？你明明有的是办法可以做到。”
兰凌本来与官兵反方向的步伐停下了，“你刚刚听到我们说的话了？”
佳儿不答反问：“为什么不继续走了？这样会被来找我们的人追上。”
“一定会被追上的，我逃不掉。”
“你可以，只是你不想。”
兰凌索性直接抱着她坐到了田边的草垛上，“对，佳儿，我不想一辈子带着你东躲西藏，那样对你不好，也很没意思。”
“可是不躲的话，你会死。”
兰凌笑了，“那有什么要紧？我该做的事情都已经做完了。我帮助他篡位害死了这么多无辜的人，我甚至……还带着父母兄妹走上绝路。这些都是我的罪过，如果死一下就可以一笔勾销，那岂不是太便宜我了？”
佳儿嘟着小嘴，眼泪含着没有流下来。
“我不想听玩笑话，我不想没有娘……你忍心就这么丢下我吗？”
兰凌轻抚着她的小脑袋，“佳儿，你忘了吗？你不是纳嬴，你有自己的母亲，她只是不在这儿。”
佳儿和兰凌都知道对方是不被时空锁限制的灵魂，所以她们也不会因为对方说出的任何话语而感到奇怪。
“可你也是我的母亲呀……”佳儿眨眼，让含在眼中的泪水落了下来，“你不对他下杀手，是不想引起再一次的动乱对吗？那如果十年之后，一定会有一场不输于五年前的战乱，你会做出不一样的决定吗？”
兰凌用大拇指擦去了佳儿的眼泪，“不会的。”
“为什么？”
“因为你来了，这已经不是原来的那个垣国了……这应该是我最后的一次预言了吧。我预言十年之后的乱局注定不会发生，那时候的王朝依旧安稳，这片土地会获得上百年的宁静。佳儿，你信我吗？”
“娘亲……”
仅仅是刚才这几句话的时间，已经有官兵向她们靠了过来。
在常年被深山封闭，因为一点点琐事就会鸡飞狗跳的小山村里，路不多，也不长。
留给她们的时间按照秒在倒数。
兰凌笑着笑着，眼泪就掉了下来，她捧着佳儿的脸颊，一字一句：“佳儿，别忘了你是谁，也别探究更深的过往，你没有父亲，不要走历史的路！”
佳儿似懂非懂，呆呆地点了点头。
为首的官兵不知道是什么职务，很不通情理，他大老远看见她们，径直抓起一支箭就射中了兰凌。
这支箭不仅刺穿了兰凌的心脏，更刺碎了她的平静。她用尽最后的力气，反反复复和面前的孩子重申：“佳儿，未来就是过去……不要追忆过去，不要展望未来，你只是佳儿……”
兰凌最后的声音很痛苦，甚至可以说是撕心裂肺，不说在她身边的佳儿，就算是离她很远的兰叶也能听得一清二楚。
时隔多年，兰叶始终悟不透兰凌这段话的意思。
她只知道，官兵毫不讲理地将佳儿从母亲身边抱走，关在马车里带去了珞都。
她本想等官兵离开，去给兰宰相收个尸，可那些可恶的官兵居然连兰宰相尸体也一起带走了。
……
兰凌的死，让兰叶患上了离魂症，也让她坚定了要杀死择武帝的信念。
兰叶带走了草屋中兰凌的所有遗物，化名月竹，借着去珞都开茶馆的名义组织了多处情报网。
她的目的很简单——谁杀了兰凌，她就杀了谁。
纳胜杀了兰凌，她就杀了纳胜。
……
某夜，她趁着夜色偷摸进了皇宫，按照提前探查出来的路线前往太承宫刺杀择武帝。
可当她来到太承宫院内时，却撞见了眼神近乎薄凉的佳儿。
佳儿很快就认出了她，和她说自己现在叫纳嬴，是垣国的十四公主。
“你来做什么？”佳儿问她。
“我来杀他。”她答。
“不行！”
“别拦着我。”
佳儿的武功长进了许多，不出几招就打掉了她的武器，把她拉到暂时没有侍卫的角落。
“连我都打不过，你还想杀他？”
“我自然有我的办法。”
“就算你能做到，我也不会让你现在动手！当下垣国没有立太子，你杀了他，让垣国人怎么办？”
“他当初借着师父夺权，可当上皇帝却翻无情脸杀死了师父，这种人建立起来的制度推翻了也罢！”
“垣国的国号可以更替成任何一个字，但是百姓呢？你不记得你的母亲了吗？你不记得你自己的身世了吗？你希望像你这样的孤儿再出现千千万万个吗？如果你希望，那我不拦你，他就在里面……你杀死他，侍卫杀死你，继而诸王夺位，天下大乱。”
看着佳儿严肃的表情，兰叶红着眼眶与他对峙，“你以为我没有考虑过？可我不是师父，我也不是你，我不关心什么大局，也没有心力去顾及那些百姓，我只爱她！我只要替她报仇这就够了！佳儿，如果你拦我，我也会……”
佳儿没听她说完，以不容置疑的语气打断了她，“我会杀他。”
兰叶顿了一瞬，“你说什么？”
“我说，我想杀他，我也一定会杀他，但不是现在。”
“那是什么时候？”
“你且先回去，我明日去茶馆找你，仔细说明。”
兰叶放弃了这一次的刺杀行动，在离宫之前，她问眼前的人：“我应该称呼你为‘殿下’还是‘佳儿’？”
“我永远是佳儿。”
纳嬴捏着刀剑，将之前打掉的短刀还给了她。
翌日，纳嬴借着出宫踏青的空档，易容换装来到了茶楼。
从那日起，纳嬴开始结合兰叶的手下和曾经兰凌的谍报网，以便日后诛杀择武帝。为了方便，她们还挖通了六合宫到清月茶楼的暗道，用于不受限制的情报传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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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了叶姐姐？”纳嬴看月掌柜出神，问她：“是不是离魂症又严重了？”
月掌柜这才惊觉自己慌了神，她回过神来，不知何时竟被一股莫名的恐惧笼上了心头。
“佳儿，你当时说你会杀了他为师父报仇，此话可还作数？”
“自然作数。”纳嬴没有丝毫犹豫，“怎么突然问这个？”
“我怕天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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