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她是宁令淑
河风浩荡,吹拂着三艘伪装成货船的大船,船身吃水颇深,甲板上堆着些寻常货物,掩盖着船舱内紧张的气氛。
比起之前那艘小客船的逼仄,这由苏轻帆精心准备的船队提供了喘息的空间,也让随行的明州众人得以分散安顿。
只有昭阳,似乎呐呐不敢言,方寸无自处之境地。
她坐在主船舱室的角落,目光却不由自主地投向舱室中央,那里,宁令仪正与苏轻帆对着一张摊开的水图低声交谈。
烛火映着宁令仪清瘦却挺直的脊背,她指尖划过蜿蜒的河道,分析着前方可能遇到的关卡,苏轻帆时而点头,时而补充几句,两人之间流动着一种无需多言的默契。
昭阳默默地看着,她似乎没什么用处,像个闲人一样。
她知道,宁令仪当然不会怪她,弟妹也很依赖她,可偏偏这样,她更无地自容了。
她并不愚钝,相反,她是皇帝和皇后的嫡女,若论教养资源,恐怕比明珠还要多几分。
她只是,羡慕,羡慕宁令仪身上那股仿佛天生就该发号施令的镇定;更是自惭形秽,她觉得自己仿佛与宴和令瑶并无二致,都是需要被保护的存在。
宁令仪眉宇间的担当,恍惚间竟让她看到了父皇昔日在紫宸殿处理朝务时的影子,那是一种她从未拥有,也从未被教导要去拥有的特质。
思绪飘回那座金碧辉煌的牢笼。
母后的声音仿佛又在耳边:“昭阳,女子当以贞静柔顺为德,安守本分,勿要妄议朝政,更不可妄动干戈。夫为妻纲,父为子纲,天经地义。”
嬷嬷们的手也曾无数次纠正她的仪态:“公主,头再低些,笑不露齿,行不摇裙,您的尊贵在于温婉,在于顺从。”
她曾将这套训诫奉为圭臬,以为这便是立身之本,是安全的屏障。她以乖顺、贤德换来了母后的赞许,换来了宫人们小心翼翼的恭敬,仿佛这就是她全部的价值所在。
她的封号是昭阳,她是名字是宁令淑。
除了这个封号,她的名字无人在意。
可是,雍王登基那夜的教训,告诉她,尊贵无用,血统无用,贤良淑德统统没用,她甚至都没能进到紫宸殿,她和后宫所有女子一样,是被安排的命运。
可宁令仪不一样,她听说了,听说她斥责太子群臣叛军,在紫宸殿为父皇争了最后一口气。
所以,在她得知宁令仪要走的时候,毅然决然的要跟上,她不知道妹妹要带她去哪儿,可是无论哪里,她都愿意。
她不愿再像一只待宰的羔羊,被冰冷的刀锋环伺,她恐惧自己成为被动承受命运的那一个。
“报!” 舱外一声急促的低呼打断了昭阳的回忆,也打断了明珠与苏轻帆的商议。
一名浑身湿漉漉的汉子闯进来,脸色发白:“苏统领,公主!后方发现不明船只尾随,速度极快!形制像是官府的快船!”
“还有前方鹰嘴峡的兄弟传回消息,那里突然增设了双重关卡,盘查异常严格,所有船只,无论大小,一律靠岸严查!连船底都要搜!”
宁令仪和苏轻帆的脸色变得凝重无比,明珠的手指在图纸上的“鹰嘴峡”位置重重一点,那是一个河道收窄的险要之地,设卡拦截,几乎是瓮中捉鳖。
“他们反应好快!”苏轻帆咬牙,“定是我们在码头那一战暴露了行踪,引起了警觉!后方追兵,前方堵截,这是铁了心要截住我们!”
紧张的气氛压下来,几乎令人窒息。
昭阳只觉得心脏猛地一缩,随即狂跳起来,几乎要撞出胸膛!仿佛又回到了那个火光冲天的夜晚,变回了那个在深宫只能绝望等待命运裁决的乖顺公主,除了恐惧,一无所有。
宁令仪眉头紧锁,目光扫过图纸,又看向苏轻帆:“不能硬闯鹰嘴峡,那是死路,改变航线,放弃主航道,钻鬼见愁水道!那里暗礁多,水流乱,大船难行,但小船有机会!我们立刻弃大船换小船!”
“鬼见愁?”苏轻帆倒吸一口冷气,“那地方九死一生!而且小船载不了所有人!”
“必须冒险!载不了所有人,就……”
“分兵!我带人坐最快的船引开追兵,你带部分精锐护送昭阳宴令瑶坐另一艘,我们分头突围,在明州汇合。”
“引开追兵?”苏轻帆脸色一变。
“公主,这太危险了!追兵主力必然……”
“我知道危险!”宁令仪打断她,眼神没有丝毫动摇,“但这是唯一的生机。”
“不!”一个微微发颤的声音响起,打断了明珠的话。
众人惊愕地循声望去。
只见昭阳不知何时已站了起来,她脸色依旧苍白,身体还在细微地颤抖,但那双原本盛满恐惧的眼睛,却有了不一样的东西。
她松开了紧搂弟妹的手,将他们轻轻推向明珠身侧。
“明珠,”她深吸一口气,“让我去。”
所有人都难以置信地看着她,仿佛不认识这个素来温顺柔弱的公主,她一直都是沉默的,沉默的好像和他们是两个世界。
直到此时站出来,她好像走进了他们的世界。
“昭阳,你……”宁令仪想要阻止。
“听我说完。”昭阳打断她,“你比我有用得多。你能带他们去明州,你能做到我们所有人都做不到的事,让明州成为他们的庇护所,而我,”
她嘴角牵起一丝苦涩又释然的弧度,“我只会是拖累,在明州,我帮不了你任何事。但是在这里,现在,我能做的,只有这个。”
她的目光扫过周围那些忠诚的明州汉子,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我是昭阳公主,同样是追兵要抓捕的人,只要我出现就能引走追兵,就能保护明珠公主的安全,所以我和你们一起去,护住明珠。”
她顿了顿,迎着宁令仪震惊的目光,缓缓道:“你说得对,明珠,害怕真的没有用。”
她想起了宁令仪对拓跋弘说的话,此刻才真正理解了其中的份量。
“像你一样,有些事,比害怕更重要。”
“不行!这太危险了!我绝不能让你……”宁令仪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慌乱。
“这是最好的办法,也是唯一的办法!”昭阳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固执。
“你们的船必须轻便快速,容不得半点拖累!你们有更重要的事要做,有更长的路要走!放心。”
她看着宁令仪,眼神异常平静,“我会尽量拖延时间。”
说完,她不再看宁令仪,缓缓蹲下身,面对宴和与令瑶,两个孩子似乎预感到什么,小嘴一瘪,眼中蓄满了泪水。
“宴和,令瑶,”昭阳的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她伸出手,最后一次轻轻抚摸他们柔软的头发,“要听明珠姐姐的话,乖乖的,好不好?昭阳姐姐要去办一件很重要的事,很快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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