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惊悸
余根生浑身僵硬,像块死木立在那里。
他喉结上下滚动,眼中有什么东西碎裂,又强行粘合。他沉默拿起杯子中的小勺,指节微微颤抖,悬了好久,才小心翼翼递到顾乐嘴边。
顾乐靠在床头,仰着脸看他。发烧了,她脸颊泛薄红,眼神却像触手,牢牢锁着余根生。
她没有立刻张嘴,目光缠绕着他脸上细微的表情,欣赏着余根生强壮镇定的样子。
药汤的苦气熏得她蹙眉,但她还是微微张开了唇。温热的液体刚滑入口腔,她牙齿却轻轻一磕,舌尖忽地一卷将整个勺子包裹,堪堪擦过余根生粗糙的指腹。
温热、湿润。像一道细小的电流猝然窜过。
顾乐舔了下嘴角残余的汤药。
余根生手猛地一抖,勺子差点落在地上。他呼吸骤然停滞,肌肉紧绷,耳朵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充血,一直红到脖子根。
他猛地垂下眼,不敢再看她,眼神仓惶,像被烫伤的小兽,撤退着想把自己蜷进角落。
她这是被烧糊涂了吧。可她不是低烧么。
看着他狼狈羞耻的样子,顾乐清晰感到一股扭曲的快感在自己胸腔炸开。
吞噬般捕捉余根生手足无措的样子,她视线无意间掠过他右侧裤兜。
一截熟悉的东西冒了出来,顾乐瞳孔骤然一缩。
又是那根炭笔。
阴魂不散啊。
“呵。”顾乐吐出一声复杂的无奈。
被僭越了,她应该感到不适的,不是吗?
然而烦躁并未想她想象中那样接踵而至。
雨中撞进他怀抱的坚实、油香四溢的素面、指尖穿过她发间的热流,还有残留在她口腔中的药苦味,全部汇集成雨,打在她冒着毒火的心头,滋滋作响,腾起片扰人的白雾。
很荒谬。她竟觉得有种被泥沼包裹的滞重,缓慢地堵的她胸口发闷。
闷,所以本能就要挣扎,横冲直撞地挣扎。
顾乐没有看那碗药,目光黑洞洞又赤裸地锁住余根生低垂的领口。他胸膛中间有道不深不浅的/沟,随着呼吸上下起伏。
人高马大一个人,端着茶杯怔愣立着,眼睛里微光浮动。顾乐突然很想把他撕巴撕巴揉碎了团在手心。
但她张口声音却轻飘飘的:“这衣服……”她动了动身体,宽大的T恤从肩头滑落一点,露出纤细精致的锁骨。
她指尖轻点在自己裤子空荡荡的腰/胯,眼神不含恶意,但里头是迫人的暗沉。
“叔叔你知道么,这里面……是空的。”
“我没穿内/裤。”
轰的一声,余根生觉得自己的脑子几欲爆开。
顾乐没有起身,反而把原本缩在夏凉被里腿缓缓伸了出来,露出雪白好看的脚踝和小腿。
然后,在他惊骇注视下,她的脚轻轻踢了下余根生瘸了的右腿。
余根生猛地抬起头,全身血液似乎都涌到头顶。
杯子没拿稳,一个摇晃,药汤泼溅出来,烫到了他的手背。他听到自己的心脏在胸腔中擂鼓,沉重得像要砸穿肋骨跳出来。
慌乱间,强烈的燥热和巨大羞耻如洪流般冲垮了他所有假装的镇静。他不是毛头小子,而是成熟的男人,而此刻却被人仅用一句话就打得腿软。
好爽。
看着余根生惊慌无措的样子,凌驾其上的掌控和破坏欲逐渐满溢,抚慰着她的神经。顾乐甚至微微眯起了眼,好似在欣赏一幅杰作。
顾乐清晰看到他眼中崩塌又重建的执迷。
余根生被她侵略到快承受不住,慌乱移开视线,不敢再看她的眼睛,更不敢看她身着自己衣服下的腰/胯。目光无处安放,只能死死盯着晃荡的药汤,像极了他此刻狼狈不堪的心。
他像个木偶被推到聚光灯下,所有关节都生了锈,杵在原地,任由身体内的洪流烧得他口干舌燥,头晕目眩,连手指尖都微微发颤。
空气凝固。
“药还没喝完。”良久沉默后,顾乐忽然道。
余根生身子一僵,继而又笨拙着把勺子递到她嘴边。
他乖巧得不像话,但喂药的每秒都像一个世纪漫长,他只能盯着杯中的药汁一点点下降,空气里只剩顾乐微弱的吞咽声,和他血液在自己耳中奔流的轰鸣。
终于,杯底空了。
余根生放下两颗水果糖,转身就要走。
顾乐看着彩色的包装纸,出声止住他的脚步:“等我睡了再走吧。”
说完,她捏起一块放进嘴里。
这要求很无理,甚至像个胡闹的孩子。
但余根生只是沉默良久,最终点点头。
……
-
小院里种着茉莉花,之前来的时候并未注意,此时顾乐忽然闻到淡淡清香。她不明白为何茉莉花总在深夜里才疯了一样绽放,味道竟能攀上二楼的纱窗。
余根生坐在窗边的椅子上,背对着顾乐。
他动作已经停了很久,生怕打扰到她,但顾乐还是眼尖看到他手中小心翼翼紧攥的那根炭笔。
他低着头,宽阔的肩线在窗帘下的阴影异常沉静,像一只大狗在休憩,落在顾乐眼睛里,有种奇异的安抚。
闭上眼睛,顾乐忍不住回想。
余根生像狗。一条被她驯服了的卑微的狗。可今天她自己却像条狗一样,和余根生在垃圾桶里捡回来的那只没区别,被他收留。
无声的嗤笑在顾乐喉咙里滚过,带着涩意。
她在人群中抓到了余根生这只弃犬,可她也成了弃犬。
这种荒诞本该像耳光一样,火辣辣扇在她脸上。
尊严?
这两个字在顾乐空茫的脑海里打了个旋,像纸片一样,又被雨水浸透,沉甸甸坠下去。
预想中尊严被践踏的感觉并没有如期而至,相反,她竟有种莫名的踏实。
踏实?为什么?
什么东西在静谧里悄然滋生。
不是感激,不是依赖,而像一种确认。确认在混乱的夜晚之后,还有这样一块沉默的、带着体温的地方存在。
余根生不需要说话,也不需要回头,只是坐在那儿就让人……安心。
在警察局她说那句“都去世了”时,余根生眼中透出她看不懂的东西,和他面对捡来的小狗时脸上的悲悯并不相似。
此刻顾乐这才明白他眼里始终闪烁的东西是什么。
是心疼与怜惜。
真他妈艹了。
顾乐忍不住暗骂。
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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