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府试阅卷
阴雨连绵,府试首场的阅卷进行到第三日。按往年,一般需要五到七日。
天气不便,游乘与弟弟、玄蒙兄,安心在家等着张榜。早膳时,他们听阿桔说起顺天府尹郭敏。说,这郭府尹,竟日日领着几十位提学官,去孔庙跪拜、宣誓,好一个亲力亲为的做派,比那位前顺天府丞肖骁,尽责不知多少倍。
对此,十四岁的游乘有自己的理解。
之前的罪官肖骁,插手了二十多起科场案,被判了秋后问斩,震惊朝野内外。此事虽未结,却或多或少给科举体系施加了压力。大家若想好好活着,绝不敢再顶风作案。所以,这位郭敏郭府尹什么亲力亲为,日日督办,谁又知道是不是郭敏自保的障眼术?
“可郭府尹是尊师袁公的学生啊,该不会走歪路,”游余坚持这样的看法。
不等游乘辩驳,一旁的赵决已按耐不住,“彦维,你还是年纪小,天真了些!我不敢议朝局,只拿我哥的例子分析。想请问彦维,你认为,我哥是好还是坏?”
游余脱口而出,“当然是好。”
赵决同样脱口而出,“可我哥他死了……朝堂上那么些侍郎、尚书大人,站出来支持惩办贼子肖骁,但他们没一个能保住我哥这小小御史的命,让我哥死得不明不白!”
赵家的伤心事已过数月,再提起,再被揭开,仍是痛心。游余鼓励道:“玄蒙,你要往前走,前路必是明亮的,可恶的仇人,等着玄蒙去惩治啊!”
赵决早已看开了,今日忍痛搬出哥哥赵斯,不过希望警醒游余,“该清醒的,是彦维你!这世间,除了黑和白,还有许多不清不楚的灰色地带。朝局内的人,他们看不清,更别说我们这些局外人。”
游余脸色一沉,手里拿着的煎饼也不香了,一下扔开,对赵决道,“那以玄蒙之见,那个郭敏会不会插手府试的阅卷?”
赵决摇头,“他不亲自动手,也有别人。我没忘我哥怎么死的,害死我哥的人,也必不会放过我。”
“玄蒙如今是我侯府的西席先生,那人动手之前,还得掂量掂量轻重的!”说着话的是游乘,他想起了一件事,“昨晚母亲说,袁公请我和二弟今天去袁府。”
游余闻言微怔,“难道被我说中,那郭府尹郭师兄,要帮我走捷径?”
游乘听笑,“然后,师兄约你的地点选在袁公家?如此明目昭彰,明天就有礼科给事中,弹劾他一本!”
话虽搪塞玩笑过去,兄弟俩去尊师家的马车上,却各自沉默着。到下马车时,游乘塞给游余两卷前朝画轴,是母亲准备的、要送袁公的礼物。母亲特意多备一份,是何用意,游乘心里是有答案的。
进了院,师娘袁夫人围着围裙从厨房出来,招呼兄弟俩直接去书房,说袁公在等了。游乘推开书房门,果然见到了顺天府尹郭敏,正与袁公对弈。
几人目光相对,郭敏笑了笑,表现出的和善与那日府试现场的威严,完全不同。
“来的可是游介舟和游彦维?”郭敏问道。
游乘行礼,“学生介舟,见过郭府尹。”
游余却没回答,而看向了袁公和郭敏中间的棋局,直道:“郭师兄不能走这一步,是死局。”
而后他把带来的前朝画轴放在郭敏手上,趴去棋盘前,拿起郭敏的黑子,左左右右摆弄。
郭敏捋着胡须,等了片刻才道,“彦维想好怎么落子了吗?”
游余埋头道,“想不出……因为全是死局!郭师兄现在该认输了,是袁公赢了。”
郭敏大笑,“彦维说的对,学生确实该向老师认输!”
袁敞听了,扔下手中的白子,仰头亦大笑。
游余趴在郭敏跟前,伸手向郭敏拿回画轴。
郭敏却故意握紧,“怎么彦维送了礼,还想要回去?”
对方耍无赖,游余也不甘示弱,“彦维与师兄在袁公家里见了面,师兄带着彦维的礼物离开,不怕被言官记录,写本子弹劾师兄?”
郭敏仍是笑,“弹劾我什么?徇私提携勋贵子弟?经过县试,彦维和介舟的名字已在上京科场传开,来日你俩必登科及第,又何须我来徇私?”
游余想了想,便松了抢画轴的手,“郭师兄所言极是。”说着,站起身,退到哥哥游乘旁边。
游乘忙拱礼,“袁公,郭师兄,这两幅前朝画轴,乃家母收罗珍藏,今日带来,请袁公和郭师兄一定笑纳。”
“收,要收,”袁公接过画轴,与郭敏交换一眼,各自低头笑。
午膳由师娘袁夫人操办,师生四人吃得肚圆腹滚。饭毕,袁公大醉不醒,游乘游余年纪小,只陪着喝茶,未曾饮酒,与半醉摇晃的郭敏一道出府。
门前,游乘对郭敏拱礼,游余亦拱礼。
郭敏挥手道“告辞”,一眨眼,游余却跑了上去,直拉住郭敏袖子,附耳小声道:“敢问师兄,府试阅卷还顺利么?”
郭敏眯眼看着他笑,哑声道,“彦维放心!有师兄在,出不了乱子的。”
目送顺天府尹郭敏进了马车,游余被游乘抱上自家马车。回府时,雨势渐大,他忽然问,“哥,有郭敏在,真没问题?”
游乘说,“未必。”
游余疑惑,“郭敏镇场,有谁能动咱们的府试考卷?”
游乘冷道,“顺天府尹上面,还有礼部,内阁,皇子,皇帝……”
到东园,游乘听阿桔说母亲在里屋,正去请安,听父亲游怜山走进了院子。
游怜山提着书箱,说今日礼部衙门无事,干脆回家办公。
原来早晨,顺天府尹郭敏找礼部借调,抱怨说,府试阅卷过了三日,批了近千份考卷,还有两千多份未批,把礼部能干活的都拉走了。游怜山是考生家属,要回避,便请示礼部尚书李经章回家来。
游余从桌上拿桃花酥吃,笑道,“爹!本来衙门就空,你一走,剩下李尚书一个光杆,合适吗?”
游怜山坐下喝口茶,“不,李尚书今日不在衙门。”
一句话让游余的脸绷了起来,他看向哥哥游乘。
游乘缓声问父亲,“李尚书不在礼部,在哪儿?”
“在内阁值房,宫里说李尚书两天没回家,”游怜山放下空茶杯。
容芝为他续了茶,“工部衙门前日有湖西道的河工来闹事?”
游怜山嗯了声,“十几个人,为了讨要修河工钱,躺在工部衙门前,示威。”
容芝同情道,“不发工钱是真可恶,工部的钱要从户部拿吧?”
游怜山说是,“所以啊,工部和户部,一个都跑不脱。”
游乘想起工部尚书秦家,“这么说,秦世伯会受牵连?”
游怜山低头叹气,“肯定啊!秦尚书是阁臣,他涉事的影响太大。这不?今日内阁值房关起门,应该是在商议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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