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病
“他肯定交代过你不要同我说这些。”林蘅玉同意水献岄说的话，“他不灭你口有几分是看在你父王的份上，又有几分是觉得你还有用？你别做的太过。”
水献岄把林蘅玉弄到另一个世界有违天道，他身上的修为都被耗空，一时半会回不来。
现在他们没有退路，再出一次纰漏肯定就死透了。
八月傍晚风已经很凉了，林屏抱着披风跑上前，林蘅玉接过去挥挥手表示自己来。
林屏点点头又跑了回去。
落日余晖打在林蘅玉一边脸上，暖黄色调显得他是很柔和的人。
“水灏故意松懈京城守备，也不在乎北静王结党营私。不管出现什么意外，只要他手底下那批人听他调遣就行。”
林蘅玉回想自己给出的设定，难得反思自己不应该为了剧情够爽写下那么一个麻烦的功法。
“听你的意思，那晚射箭的那些人都被水灏控制了大脑。这样的功法我只写过一家，还是在初期就被你灭了的小炮灰。”
“为了衬托你，我把他写的强大又弱小。”林蘅玉系好披风，转过身正面看着水献岄。光辉从他背后洒出，那是很漂亮的场景。“这应该你来想，几万字的东西太简略，我还不是当事人。”
水献岄盯着他，耳边嗡鸣，瞳孔有些散。
他一见林蘅玉就喜欢上了，创造他的人给了他最Bking的设定，但忘了给他一个势均力敌的存在。
那个世界对他来说太无趣。
当创造者过于偏爱他的时候，世界意识也要为之让道。没有人能让水献岄尝到失败的味道，一帆风顺的成长经历在遇到挫折时第一个反应就是不服气，不承认。
杀死十六七岁的林蘅玉是很容易的一件事，但水献岄在那一瞬间更想知道能震慑住他的人是如何创造他的。
是的，震慑。
难以描述的感觉，但这是水献岄感知到的第一重情绪。
一见面就知道林蘅玉是掌控他人生的人，爽的水献岄头皮发麻。
他从没体验过那种感觉。
“你不要在这时候发疯。”
水献岄很容易发疯。
太过顺遂人生让他放纵欲望，忠言逆耳良药苦口在他看来都是狗屁，关键时刻倒行逆施才是他的本色。
可那又如何，无人能管束他。
这点之前不算明显。
没有记忆重新生长一定程度重塑了他的性格。
现在人完整拼好了，林蘅玉赋予他的特质慢慢浮现。
林蘅玉是最了解水献岄的人。
他是创世神，他给予水献岄生命，刻画他的性格，撰写他的人生。
林蘅玉比任何人都清楚水献岄的性格在这个时代有多危险，特别是水献岄丧失无可匹敌的修为后。
林蘅玉眯了眯眼，伸手挡住迎面吹来的风。
“顺他者昌逆他者亡。水灏要是真能长长久久的活下去，谁还能抑制他的野心。”
水献岄别扭地替他挡住风，撇撇嘴不屑道：“我怎么会记得手下败将？”
他确实记不清了。
被他打败抑或杀死的人太多，尸山血海里找出一个早期出现的人太难。
不过出于功法特殊，他可以好好翻翻记忆。
事实证明水献岄实在太傲慢，他真的一点都不记得了。
“走一步看一步吧。”林蘅玉扶额，才吹了会风就开始偏头痛了。“这还只是初期，水灏修为短时间内不会很高。但他那么自信，应该是验证过拿到的功法确实可以通向长生了。”
所以水灏不再顾忌史书如何记载。只要活得够久，一切都由他书写。
“先回去吧。”林蘅玉招手叫林屏牵马上前，他骑在马上居高临下：“你既然知道我的计划就好好配合，别不小心再多添几条人命了。”
水献岄唇角不可遏制地扬起来，恶劣地笑。肌肉牵动后他面部锐角增多，显得极难亲近和不可控。
“我可不是被皇权规训过的水献岄，忍不了那么多。”
林蘅玉头疼的厉害，不想和水献岄拉扯，只想听到肯定意见。
他俯身一巴掌呼过去，手掌落在水献岄左半边脸上。不算重，但惩戒意味很浓。
“听话点。”
林蘅玉的坏脾气显露无疑。
能塑造出水献岄这样的人是有原因的，林蘅玉照着他认为最完美的人生去写，不可避免的会投射部分自己的性格。
他有觉醒时基本掌权了，手里握着权利的人不唯我独尊的是少数，只是看能听进去的意见占比是多少而已。
就算后期被软禁那也不是因为他输了，而是身体机能不给力。
林屏和紧跟上来的石忍冬以及忠孝亲王府众人吓一跳，生怕水献岄发火。
那毕竟是王爷，他们的身份地位不同，平时再怎么关系好这种行为也逾举了。
水献岄愣了下，他皱眉感知左脸的温度。
有点疼，有点热，还有林蘅玉身上冷肃的香气。
水献岄耷拉下眉眼，愤怒又委屈地望着林蘅玉，这是林蘅玉第二次对他动手了。
林蘅玉懒得管他，朝林屏他们喊道：“走了。”
林屏立马跟上林蘅玉。
石忍冬忍了下，见水献岄没有追究责任的意思才跟上去。
“看什么看！”水献岄见人都走了，斥责看热闹的下属道。“回府！”
悲伤出其意料没有笼罩林府太久。
一个主子调节能力快，一个主子不知道是病了还是不在乎，死亡的阴影就这么诡异的离去了。
林啸和林海几乎一起长大，林海去了他心气也去了，九月一过就趁着天还没转寒向林蘅玉辞行。
“大爷，我是在扬州长大的。”林啸笑呵呵的，额头眼尾两颊炸出细密的皱纹。“我年纪也大了，是时候回去了。”
他回忆道：“扬州祖宅这些年都没个正经人守着，也冷清的很。老爷先前说致仕了就回去，这会也去不成了，我替老爷大爷去守着吧。”
林蘅玉不知所措地望着林啸，老人一批一批地走，或被儿女接回去荣养天年，或年纪大了自然而然去了。
从小在他们身边一起长大的也该婚配了，慢慢的都出去自立门户。
如今林啸也要走了。
“林啸叔，”林蘅玉眨眨眼，嗓子干涩：“林青还年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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