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孜然烤羊腿
秋意初醒，金桂飘香。
清晨的天刚朦朦亮，长安街上还没有几个人影，只有几家早餐铺子的烟囱上飘起了袅袅炊烟。
一辆马车停在了镇远侯府的角门口，车夫上前在门口站定小心翼翼地轻叩门环，似乎怕惊扰了里面贵人的清梦。
“吱呀”一声轻响，角门从里面迅速被人打开。
马车下来两个窈窕的女子身影，二人皆身着棉麻浅色常服，头发被丝巾帕子包住。
她们后面又跟了两个丫鬟打扮的女子，手里提着两大篮东西。
转眼几个人影就消失在角门里。
…
八月初十，镇远侯赵德宝五十大寿。
镇远侯府一大早就挂上了喜气洋洋的红灯笼，侯府上上下下所有下人都处在一级战备状态。今天侯府会迎来各方来给赵侯爷贺寿的宾客。
不光是京城中的高官世家们会纷纷来贺寿，赵家嫡长子□□、嫡次子赵怀远因长年驻守西北不能亲自回京为父亲贺寿，让长媳和二儿媳分别带着孙子、孙女半月前到了京城给父亲祝寿，送上寿礼。
每年陛下和皇后也会派人来送上贺礼。
而陛下更是恩准贵妃娘娘带着八皇子和九公主回府为父亲贺寿。
而京城里但凡叫得上名号的达官显贵、高管世家们都会在当天亲自来给镇远侯贺寿。
此刻，天刚蒙蒙亮，大多数人还没有起床，但镇远侯侯府所有下人已经井然有序地各尽其职，纷纷忙碌起来了。
到了晌午时分，镇远侯府门口已经排满了前来贺寿宾客乘坐的马车，镇远侯的小儿子赵三郎和夫人站在门口欢迎来往的宾客，并安排小厮和丫鬟分别将客人引入男宾区和女宾区。
赵侯爷今日满面红光，乐呵呵地接受着宾客们的祝贺和礼物。
他性格直爽，也爱热闹，今日寿宴和众人寒暄极为开心。
一大早陛下、皇后已经派人送来了贺礼，太子和太子妃也送来了贺礼。
很快到了正午开席时间，赵侯爷迟迟不发话，赵夫人眼睛一直往大门处瞟，赵三郎和夫人站在大门口顶着毒辣的大太阳翘首以待向远方张望着。
此时，赵家人都在等着赵家嫡长女———当今的贵妃娘娘来了才能开席。
不仅因为如今贵妃也代表皇家身份，提前开席会僭越皇家，不尊贵妃。
更是因为贵妃娘娘出嫁前就是赵侯爷两口子真真的心头肉，这宝贝闺女即使不是贵妃身份，她不露面，侯爷夫妇也是断断不会开席的。
赵侯爷正等得望眼欲穿之际，赵三郎从大门口处传来消息，“八皇子、九公主到了。”
侯爷和夫人赶忙带着所有人出门下跪请安迎接贵妃和皇子、公主。
镇远侯望过去，只见八皇子、九公主正被翊坤宫的掌事宫女如意和太监奇葆正小心翼翼扶着下马车，而自己那宝贝闺女却不见踪影。
他心里很是奇怪，面上却仍毕恭毕敬带着赵府众人跪下恭迎八皇子、九公主。
“臣给八皇子、九公主请安，恭迎八皇子、九公主。”
八皇子刚刚十岁，却很是沉稳大方，带着皇子风范。九公主冰雪肌肤，穿着一身鹅黄色广绣百仙石榴裙，头上戴着同色系绒花，玉雪可爱，软软萌萌。
二人先受了外祖家众位长辈和家奴的叩拜大礼后，又一起跪下给外祖父、外祖母行礼。
二人异口同声道：“外孙、外孙女给外祖父、外祖母请安”
八皇子对老侯爷行礼道：“祝外祖父福如东海长流水，寿比南山不老仙。”
九公主福身行礼，奶声奶气道：“祝外祖父凤凰枝上花如仅,松菊堂中人并年。”
八皇子声音清朗如珠玉落盘，落落大方如那谦谦君子。
九公主声音娇娇软软，目光凝视着镇远侯，满眼孺慕依恋之情。
两人的样子看得镇远侯心软得一塌糊涂，乐得合不拢嘴。要不是碍于皇家规矩，他恨不得把俩孩子扛在肩上。
还是一旁的赵夫人面上含笑看向如意道：“如意姑娘，不知贵妃娘娘何时到席？”
如意福身向侯爷夫妇二人行礼道：“回夫人的话，娘娘说开席不必等她，娘娘在给侯爷准备寿礼，晚点到府亲自给侯爷奉上。”
此刻已经到了午时，不能迟迟不开席让宾客等侯太久。
镇远侯只好吩咐道“开席”，心中却着牵挂还没到场的女儿。
自打入了宫，只有每年自己和夫人寿辰，女儿才可以出宫一起和家人吃个饭。
这丫头莫非不知道每年陪父亲吃个饭就是最好的寿礼？
你爹难道还缺你送的一份寿礼？哼！
…
而同一时间，镇远侯府侯爷和夫人自己的小厨房里，有四个身影正在紧张忙碌着。
不同于今天侯府主厨房热火朝天准备着给来贺寿的宾客备菜。这个平日给侯爷单独开火的小厨房，此刻四个女子分工明确，井然有序，除了切菜，烹炒的声音以外，再就是偶尔有女子急急唤道：
“昭昭，这个什么时候放？”
“昭昭，这汤中浮沫不好看。”
“昭昭…”
而每次旁边都有声音平静地回复道：“娘娘别怕，我来。”
“娘娘，我教你你怎么做。”
那声音如雪溅清泉一般温柔动听，瞬间安抚了旁边那个焦躁紧张的声音。
今天这里只做一道大菜：孜然风味烤羊腿。
和一般的烤羊腿不同，这道烤羊腿要用西域商人运送过来特供的调料：孜然。
这孜然调料与羊肉堪称绝配，老侯爷从前被派到西域那边帮忙平定战乱，曾经吃过几次那边的风味特色：孜然风味烤羊腿，深感无比美味。
后来平定战乱，胜利回京都以后，总会和家人提及那曾经让他难以难忘的西域孜然风味烤羊腿。
也许因为吃不到，加之当年美味的回忆让他有了滤镜，因此如今对山珍海味都觉得乏善可陈的赵侯爷总会意犹未尽地提到当年在西域吃过的孜然味烤羊腿，说那肉质鲜嫩无比，那羊腿烤得堪称一绝。
更重要的是那孜然味道是离开西域后再没吃过的。
每次他回味无穷的表情听得身边旁人也在不断猜想：镇远侯爷口中无敌美味到底是什么滋味？
贵妃娘娘今儿个要做的一道菜就是让父亲百提不厌，心之向往的孜然烤羊腿。
一大早进了小厨房，林昭昭就安排冬雪洗好羊腿，大火煮沸后放入大葱、姜片和用纱布包着花椒、八角和小茴香的料包，再倒入酱油和盐来调咸淡，接着用小火慢慢地将羊腿煮熟。
煮羊腿期间，林昭昭指导贵妃娘娘用水稀释一下蜂蜜留待一会儿刷到煮熟的羊腿上。
“昭昭，直接刷蜂蜜岂不是更加香甜？”
贵妃一边认真做着，一边好奇地发表自己的看法。
“娘娘，这蜂蜜中稀释了水，是怕待会烤羊腿时，表面水分都被烤干，如果直接用蜂蜜，再加上那调料孜然和辣椒，会容易将羊腿烤糊。”
贵妃听得双眼睁大，素日里在后宫保持着雍容端庄的她，此刻表情就像懵懂的少女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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