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7. 第 187 章

说话的，却是紧随其后一起款步而来的宁侯夫人，顾氏。

此刻的顾氏气色极佳，只见她迈着莲步而来，在经过瘫坐在地上的楚灵之时连脚步都未曾停一停，径直走向了宁蔓。

“好蔓儿。你在这里说什么胡话呢。”

顾氏一面说着话，一面拉着宁蔓走到一旁吗，“这楚将军身子单薄，如何能受的了这种苦楚呢，你啊也真是，这么大一个姑娘了，连个话也不会说。”

顾氏今日穿了一袭正红的衣裳，外衫自肩上一路逶迤拖地。顾氏也是世家大族出来的姑娘，行动举止尽显大家风范，虽说衣裙宽大，但行动起来还是仪态万千。

她恍若无意一般走到楚灵的身前，倏然低声笑了一句，“老爷，您瞧瞧咱们这个女儿，当真是被娇惯坏了的，连句话也说不清楚......”

说着话，顾氏满含阴毒的目光却是落在楚灵身上的，目光由上至下打量了一番楚灵，却在经过楚灵小腹之时倏然一滞，旋即若有所思的地看了眼楚灵的面色，像是明白了什么。

宁远尚不明所以，只含笑颔首道了句，“蔓儿还小，说话做事难免有时会失了分寸。”

顾氏此刻已经回过神来，掩唇一笑，“老爷就是娇惯这孩子，但是有些事，若不说的清楚些，只怕是会引来误会......楚将军如今是有身子的人了，若是听了什么喊打喊杀的话动了胎气可以怎么是好。”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楚灵下意识用手护住了小腹，但宁蔓的反应却是最为剧烈。

“娘，你说什么！”宁蔓满脸惊疑，狠狠瞪了一眼楚灵，又急忙向顾氏问道：“娘，你是说这个贱人有了身孕？这怎么可能呢！”

此刻，就连一直未说话的顾廷风也开口了，“二妹妹所言可是真的？”

顾氏微微一笑，语气中颇是胸有成竹的自信，“这女子之事，你们男人自然是知道的不多，但我是生过孩子的人，自然能看的清楚一些。”

顾氏眸光流转，忽然闪过一抹狠毒，她紧接着道，“哎，不过真假也合该是由大夫看过了才准，若是我看走了眼最好，不然呢，可当真是可怜。”

顾氏噙着一抹笑，缓步走到楚灵的近侧，一股浓重的脂粉香气瞬间袭来，呛得楚灵原本就发闷的胸口更加恶心。

“楚将军，您可不要误会我们了，这我们宁侯府也好，还是我母家顾家也罢，都是圣上的臣子，这素来行事，也都是奉旨而行的，你说这如今是九皇叔谋逆在先，也是圣上想要他的命，实在是怨不得旁人，你若是想要怪，也该去怪你九皇叔才是啊。”

“你！”楚灵满腔愤恨无处发泄，双眼像充了血一般通红，顾不得手上已经攥出了血，死死瞪着心如蛇蝎的顾氏。

“当真是笑话，若九皇叔又不臣之心，当初何必辅佐当今圣上登基？所谓狡兔死走狗烹，若是今日九皇叔被坐实了有忤逆之罪，那么他日夫人就那么确定顾氏和宁氏一族就能独善其身吗！”

这一句质问，直接使得顾氏当场愣住，久久都没有说出话来，她也是在金陵浸淫许久的人，君王枕畔岂容他人鼾睡的道理她自然明白。

自古以来，帝王之心深不可测，今日之功便是他日之过的例子比比皆是，远的不说，今日的九皇叔就是个例子，朝堂风云诡异莫测，她一个妇人，又岂能有这样的担当。

但是......其实有许多事从一开始就是身不由己的，当初顾氏一族选择和宁侯一脉联姻，从此互相扶持，宁侯一门又是深得皇帝信任才有今日的风光，所以从一开始，她们就注定是皇帝那一派的人，从始至终都是没得选的！

就在顾氏怔愣之际，宁蔓却立刻上前拉过顾氏道，“母亲与她多啰嗦什么，不过就是个贱婢罢了，待来日圣上降罪，像他们安国公府这样的破落门户自然会被抄家流放！”

宁蔓待扶走了顾氏，这才又重新看向楚灵，“九皇叔是死是活，就在你一念之间，日后的事我自然是关不了，不过就是眼前，九皇叔的命，就握在我的手里。”

宁蔓在楚灵的眼前晃了晃那只瓷瓶，唇边挂着一抹笑意，饶有兴致的看着楚灵。

此刻，楚灵恨得几乎能咬碎了后槽牙，然而眼下除了向宁蔓服软以外。似乎也并没有什么其他的办法，就算是真的还有其他法子，但是，景行，却是等不得了！

然而，这样的屈辱，又要叫她如何往下咽？

这一刻，所有人都默契的闭了嘴，目光齐刷刷落在楚灵的身上，楚灵闭着眼睛忍了又忍，这才将无尽的恨意压在胸腔内，她拼了命的在心中默念：即便是生机渺茫，她也要尽力一试......

其他的事，都可以以待来日，但是眼前，她一定要用尽全力保景行平安活着。

楚灵的右拳几乎已经攥得发白，指甲深深嵌入掌心的皮肉中，带来一阵剜肉的剧痛。然而，此时此刻楚灵却几乎是麻木的，她的脑海中只剩下了一个信念。

景行可以为了她的平安，心甘情愿的去赴死。那么自己为了他能保全一名，什么尊严荣辱也都能一齐咽下。

一滴泪不受控制的从眼角溢出，却在未落之时就被楚灵一把抹去，从前每每在危急关头之时，都是景行护着自己，如今，她不但自己要好好活着，还要用尽全力护住景行。

她不能让任何人看到她的软弱！

身子动了动，还未做出下一个动作之时，宁蔓却又忽然开口：“在这里跪又有什么意思，要跪就去院子里跪下，这才能看出你的诚意。”

事到如今，楚灵也已经打定了主意，便是再多的羞辱她也只能尽数咽下。

她茫然的站起身，一步一步走到庭院中，转身看向站在廊下的宁蔓等人，膝盖一弯，直挺挺跪在了白茫茫的雪地中。

此刻，曾经统帅三军，在西南征战沙场的将军，就这样在万般无奈中屈膝跪下，哪怕是这样跪下了，她的脊梁依旧是挺得笔直。

漫天的风雪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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