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伪君子
烟波再次醒来,眼前还是轻然居的屋顶。
“你醒啦。”波波端着药进来,正看到她挣扎着下床,连忙放下木盘去拦她。
“我是怎么回来的?”烟波看着波波为她掖好被角,燃起一丝侥幸。
“你醉晕过去了,是黄钟他们把你背回来的,说你身体没好,受不了香雪酒的酒劲才会这样的。”
“你们上神呢?”烟波长舒一口气,双手抚上绯红的脸颊。稍一移动,脊椎便剧痛起来,叫她倒抽一口凉气。
她一边咬牙切齿的揉着,一边心虚的复盘了一遍自己所做种种。
在宴上端看众仙和飞霁仙子那些刺眼的目光和反应,已让她对寒池顾虑更甚,那种八卦和暧昧的神情,十有八九在外界看来,她已被视为寒池的爱宠。
而寒池却视若无睹,显然他也在故意隐瞒,心思并不清白。
少台上仙临走时留下的一句“爱而不得”,更是一锤定音的定了性,“禁脔”二字简直要糊到她脸上。
她见逃走无望,本想略施小计稍加引诱,当面戳穿他的假面目叫他无法抵赖,再也装不出大义凛然的模样;
倘若他真无此意,那自己只装作醉倒,醒来就当无事发生,皆大欢喜谁也不尴尬。
烟波计划的极好,谁想到寒池忒不留情,非但试探不出,反而连累了自己的尾巴骨,他当谁都有荣幸受她的美人计吗?
天杀的,这王八蛋放手放的可真狠呐。
她摸完作痛的尾巴骨,又开始摸酸疼的后背。那芍药似的花看着娇娇软软,跌进去可把她扎成了个刺猬,偏她还得摆出一副酒酣身热的松软姿态,憋在心中龇牙咧嘴,已用尽她十分力气。
见波波摇头,她恨声追问道:“他没说我是怎么伤成这样的?”
“上神说,是神女喝的太醉,一脚踩空云头摔下去了。”波波眨巴眨巴着眼。
呵呵!这伪君子!分明他是故意把她扔到地上的。
烟波披了衣服要下床找寒池理论,波波见烟波又要走,连忙拉住她,非让她把药喝了才准去。
烟波摸着尾巴骨,心道养生要紧,端着药碗一饮而尽,却差点全吐了出来。这药怎么比之前更苦了?
然而她拖着身子好不容易找到寒池的雪斋,却连半个人影也没见着。
烟波还是第一次来寒池的住所,只见一棵古树长在屋内,从中穿出巨大的树冠覆盖着整个屋顶,辟出一片阴凉。她从未见过这样的房子,但此时也顾不得多看,她左绕右绕了三圈,别说寒池了,仙鹤都没见一只。
她心中有种不祥预感,直直跑了出去,拨开最后一片雾气,竟一口气跑到了半山腰,脚下突然一软,踏穿了一个窟窿,她的半条腿都漏了出去。
从窟窿向外看去,是万丈的滚滚云海,还有漂浮在云海中的飞鸟香车,以及隐在云海中的群山和宫殿,既像画一般精美,也如画一般大小。
这意味着,倘若她整个人下去,会被跌得粉身碎骨。
“这是什么地方?”烟波冷汗津津,手脚并用的爬上来,过了许久才出声问道。
她日日都在等闲境中打转,从未到过这种地方。每回往往觉得自己走的够远了,就会陷入无边无际的迷雾之中,最后不得不原路返回。
而眼前的一切……只有在寒池带她去赴宴的那天才见过。
“这是等闲峰的半山腰,神女已经跑出等闲境了。”波波道。
“你说什么?”烟波猛地回头,大吃一惊。
“是,上神已经撤了等闲境的一切结界,现在神女可以自由出入。”
烟波一向知道寒池为了防着她跑路,那莫名其妙出现的白雾就是他用来隔绝她和外界的手段。
可既然如此,他为何肯突然撤去结界,任由她自由出入呢?他不担心自己跑掉了吗?
“你知道从这里到人间的通道吗?”她猛地回头。
波波从手中托出一光团,自掌心飘至空中,分开在半空结成一个阵法,静静流泻着华光。
“这是上神走前交给我的,以乾卦解,便可以入人间天堑斩道了。”
难道是……烟波脑海中突然蹦出一个念头。
坏了。
九天人间之下的四海,分有东西南北四域,分别由龙族各主掌管。
一叶小舟此刻行于西海之上,船上的老夫妻边和小孙子讲着龙王的故事,边撒开网子等待,不一会儿便拉上来了一兜子鱼虾。
从网下幸运逃脱的小鱼吐出气泡,一路下游至一片明亮深沉的海水,像地上天空颜色的倒影,仿佛还有阳光透入,反射出七彩的光芒。
无数鱼儿穿行其中,漫不经心的排出流动的彩带。一排排夜明珠立在道路两旁,照的背后高大的水晶宫殿流光溢彩,光芒逼得人不敢直视。
殿内,一位高大俊美的男子头戴金冠,锦衣玉带地玩着手上颤颤巍巍发着光的水母,捏一下水母就变一个色。他百无聊赖的玩了一会儿,终于放过了小水母,抬头问对面的白衣男子:“我说上神,都半个月了,还不告诉我你为什么过来?”
寒池放下手中的书,脸上笑意未减:“怎么,不欢迎?”
“欢迎欢迎,当然欢迎!”
夔元扶着刚醒酒不久的脑袋堆笑,一屁股凑到寒池跟前:“我这不是好奇嘛,到底什么大事能把你给惊动了?我们西海偏僻,什么消息都赶不上热乎的,你必须得透个风啊。”
“无事。”寒池瞥了他一眼。
鬼才信嘞,夔元暗暗腹诽。
这尊上神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可比人间的闺秀小姐还不舍得出门,这回突然跑来他家西海,一住就是半月,瞧这意思还要接着往下住,说出去还不叫人惊掉了下巴。
寒池悠闲地翻了一页书,慢条斯理地说:“偶尔换个地方住也挺好的。”
“哎呦你可算开窍了!”
夔元一拍大腿,甚是欣慰:“每次去等闲境找你,就觉得那地方除了树就是鸟的,半个能说话的都没有,也不知道这么多年你是怎么没被闷死的,难不成你喜欢自言自语?”
见寒池不说话,夔元没受影响,继续滔滔不绝,说着说着又是一拍大腿:“怪不得你终于熬不住,要提个狐狸上来。对了,你是过来换风景了,你的小神女怎么办?怎么不带着一起过来?”
话一出口,夔元立刻感到周身杀气阵阵。
寒池眼中的寒意森森,仿佛要将他刮干净,嘴角却依然上扬着,上半张脸和下半张脸完全分裂成两个季节,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样子看的夔元毛骨悚然。
他下意识吞了口口水,小心道:“怎、怎么了,你俩吵架了?”见寒池不说话,夔元估计猜对了,好心劝道:“你跟小女孩置什么气啊,床头吵架床尾和的,我这可不是让你来生闷气的。”
好了,这下身上下的不是刀子了,寒池那眼神简直是要将他凌迟个八百回。
夔元扛不住,只好硬着头皮,顶着这可怕的目光告饶:“是我说错了,上神是报恩,与那柳烟波清清白白,没有半点多余牵扯,什么床头床尾的,呸呸呸!”
寒池这才将目光收回,笑的分外和煦,就当没听到他的前两句话:“拜你所赐,她留在等闲境。”
“拜我所赐?”夔元愣了愣。
寒池摊开手掌,掌心腾得升起一道金色真气,在他手中不住翻滚。
“这是我送给她的贺礼,怎么了?”夔元没看出有哪里不对。
“龙三太子的真气乃是天下至阳之气,确实是极好的东西。可是香雪酒大寒清神,一寒一热全汇在一起,你的真气在她体内四处流窜冲撞,她刚形成的仙体太弱,禁不住这样大补,搅得仙基不稳,晕过去了。”
本打算将她扔在地上撒手不管,没想到柳烟波竟真的昏了过去。逼得他只得边气边给她调理,此事越想越憋屈,寒池气不过便一拂袖来了西海。
“这是需要我负责的意思?她现在如何了?”夔元挤眉弄眼道。
还说他二人清清白白,这才多点事,就急吼吼的找上门来兴师问罪。
“已经无碍了。”寒池冷笑,又翻了一页书。
若没有夔元多事,此刻他早就将柳烟波扫地出门,哪能由得她现在还能理直气壮的污染等闲境。
那这大爷来找他干什么!夔元无语。
对面像玉雕一样的上神是夔元好容易才熟络起来的。表面上一团和气,极少见红脸发火,哄骗了许多人去。
实际心里极难亲近,谁也做不得他的主,一旦生了气,就要叫人遭罪,看着寒池一派和煦自在的样子,啧啧,这身上吹出来的风可都是阴风呐!
夔元笃定是寒池朽木不可雕,和柳烟波吵了架又吵不过,可怜了自己无辜给寒池撒气。
想明白这茬,他激动得很,终于有别人能领教寒池的脾气了!他竭力克制的嘿嘿道:“所以……她惹出什么大事了?能让你这么生气?”
见寒池的眼刀又要扫过来,他也不惧,一把将个东西挡到自己面前:“别再瞪我了,瞧把我家小十三都吓得不敢玩球了。”
这东西正是他最小的妹妹。西海的十三公主。现下才满百岁,还不通什么人性,整日就爱露出真身黏着她的哥哥姐姐。
现在化作一只比蛇长不了多少的小金龙,游在夔元头顶,将一颗人脑袋大小的夜明珠拱得滴溜溜转,听到三哥哥叫她,便也抱着珠子不动了,傻乎乎的看着寒池吐泡泡。
寒池对上小金龙,默默将目光收回。
有了小妹妹撑腰,夔元自觉硬气了不少,继续道:“你不说,我可就猜了。难不成是她对你图谋不轨?”
寒池心中“咯噔”一下,没想到他一猜就猜到了点子上。
他抬眼看他:“何出此言?”
夔元贼笑:“他们凡人的话本子都是这么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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