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25.胡伯
夏远志闻言,目光悠远,似在追忆往事,“说起养儿育女,老夫倒是想起一桩旧事。”
此言一出,满座顿时鸦雀无声,连正在低声交谈的几人都不约而同地抬头望来。。
夏远志的目光转向一直沉默的夏祝余。“祝余幼时寡言少语,老夫曾疑他患有自闭之症,便时常带在身边,只为磨炼他的胆识。”他顿了顿,脸上浮现慈爱笑容,“所幸,他在药庐找到了归宿。”
夏祝余顿时热泪盈眶,连一贯冷面的夏堇都面露动容。夏苓的团扇停在半空,正要开口,却听“啪”一声——夏常山的银箸跌落在地。
夏京墨眼疾手快,不动声色地将银箸拾起放回止箸上。夏南星已然执盏起身,“父亲,此杯本该三哥敬您,但他不善饮,孩儿斗胆代劳。”
“六哥惯会做好人。”夏荨亦盈盈起身,“依我看,在座兄姐都该敬父亲一杯。”她环视一周,众人纷纷响应。夏祝余激动地举起满满一盏,声音微颤:“谢父亲养育之恩!”
“你们这些孩子……”夏远志缓缓饮尽一盏,忽又意味深长道,“若你们母亲还在……定当十分欣慰。”
刚落座夏氏兄妹皆神色黯然,沉默不语。
“夏老,”徐伯轻笑着打圆场:“尊夫人在天有灵,定不愿诸位辜负这一桌珍馐。”
“正是。”夏远志重新执箸,笑道:“都来尝尝老夫新研制的八宝蒸糕,且猜猜用了哪些药材。”
席间顿时又热闹起来。夜风穿亭而过,烛火摇曳,将众人身影拉得忽长忽短。
江暨见气氛渐缓,趁侍女添茶之际悄然离席。余光瞥见江尘光投来的目光,他微不可察地使了个眼色。
见师弟离去,江尘光不着痕迹地往师尊身边靠了靠,低声道:“师尊……”
“无妨。”齐稚远目视前方,唇齿微动,“你师弟自有分寸。”
夜色如墨,回廊间灯笼摇曳。江暨深吸一口清凉夜风,正踌躇间,忽见一道熟悉的身影——不正是白日里在百草园遇见的家丁小李嘛!
“小李!”江暨快步上前,轻声唤道。
那家丁闻声一惊,待看清是江暨,连忙躬身行礼:“小公子怎在此处?”
“哎,”江暨轻叹一声,“别提了,不过奉命参加一场无聊的宴席。你呢?”
“这样。”小李憨厚一笑,提起手中竹篮,“奉夏管事之命,来给后厨送些药膳食材。”
江暨将人拉到暗处,压低声音:“白日听你们说起胡伯梦游之事,心中挂念。不知他现在何处?”
小李神色一紧,四下张望后凑近低语:“公子为何如此关心?”
“是我师尊。”江暨眼珠一转,语气随意,“他似乎能治此症。”
“真的?”小李面露喜色,正要细说,忽闻远处脚步声渐近。他脸色骤变,匆匆道:“子时,百草园。我在那儿等您。”话音未落,人已匆匆一礼闪入暗处。
江暨还欲追问,却见几位侍女从廊角转出,只得作罢,若无其事地返回宴席。
夜色渐深,凉风习习。见师弟平安归来,江尘光紧绷的肩膀才稍稍松弛。
宴席将散,夏远志面露倦色。徐伯见状,适时提议道:“夜色已深,不如就此散席?”众人纷纷起身告辞。
回程路上,江暨笑吟吟靠近掌灯侍女:“姐姐辛苦,这灯我替你拿着。”他正欲接过那盏描金琉璃宫灯,却被侍女轻巧避开。
“怎敢劳烦贵客。”侍女掩唇轻笑,眸中映着跳动的烛火。江暨也不勉强,待行至客院前,又温声道:“夜色已深,我们已到住处,姐姐且回去歇息吧。”
他眉眼弯弯,笑意盈盈。侍女凝视片刻,道了声谢便福身离去。待其身影消失在回廊尽头,江暨立即压低声音,将偶遇小李之事简略道来。
师徒三人目光交汇,江尘光转身回了客院,而江暨与师尊则悄然隐入夜色中。穿过几重院落,百草园的轮廓在清冷的月光下渐渐显现。
园门紧闭,整个园区笼罩在寂静之中,唯有夜风卷着药香拂过,带来一丝莫名的寒意。
正在江暨疑惑之际,一阵细碎的脚步声从竹林后传来。只见小李神色慌张地钻出,身后还跟着位消瘦的老者,是一面之缘的张伯。
"来了。"江暨眸中闪过一丝欣喜,与师尊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二人面前。
小李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幸好身后的张伯还算镇定,扶住了他。
“两、两位……”小李结结巴巴正欲行礼,却被江暨抢先一步抬手制止了。
“不必多礼。”江暨压低声音道:“关于胡伯的事,可否详细说说?”
小李嗫嚅着看向张伯。张伯警惕地环顾四周,沙哑的嗓音透着丝稳重:“此处不宜久留,请随老朽来。”
师徒对二人跟着两位家丁绕到百草园附近一座低矮院落。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张伯歉然道:“暂且委屈仙师进门一叙。”
院内三间小屋,张伯引他们进了中间那间。昏黄的油灯映照下,简陋的厨房一览无余。陈旧的木桌上油渍斑驳,墙角堆着些干柴。空气中弥漫着药草与腐朽混合的古怪气味。
“这是……”江暨环顾四周,眉头微蹙。
“百草园帮佣的住处。”张伯擦了擦小凳,示意师徒二人落座,“这间是厨房,旁边是卧房,还有间堆放杂物的。”
江暨看着逼仄的空间,忍不住问道:“家丁们都住这样的地方?”
张伯苦笑一声:“家丁能有什么选择?主子给什么就是什么。”他转向齐稚远,恭敬道:“仙师当真能治胡伯的梦游症?”
“治病需先明症。”齐稚远淡然道。即便坐在矮凳上,他依然腰背挺直,对周遭环境毫不在意。
张伯长叹一声,油灯昏黄的光晕映着他的双眼,添了:“胡伯是园中资历最老的家丁,我来时他已在此做工十余年。他性情温和,我们都曾受过他的照拂。”
“只是……”张伯声音低沉,“他从不提过往,整日与药草为伴。三年前,我起夜时见他站在院中,怎么唤都不应,这才发现他患了梦游症。”
“仅仅是站着?”江暨追问,唯恐对方漏了任何重要细节,提示道,“可还有其他异常举动?多久发作一次?”
“起初只是呆立院中,双眼空洞地望着院门方向,偶尔呢喃两句,却听不清说什么。”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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