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你可有心仪之神？

次日，翠微早早来找清姬。

清姬正在命簿殿整理凡人命簿。

远远望去，她的背影竟略显寂寥。

小仙娥小声告诉翠微：“翠微神女，您昨日没来，司命等了您一夜。”

翠微面露惊色：“啊？我不是让绿野传话，昨夜我得到鹿园陪鹿灵神女过生辰吗？”

小仙娥附耳道：“小仙说了，可神女还是等了一夜。”

翠微心生愧疚：“这样啊。”

今日，她身着一袭淡雅的青草色长裙，细白的脖颈戴着半透明的绿色天丝颈环。

温婉的发髻点缀着几叶片发誓，清新美丽。

她蹑手蹑脚地来到司命身后，猝不及防地蒙上清姬的眼睛。

她的声音故作粗哑：“猜猜是我谁？”

清姬拿开她的手，语气冷淡：“翠微。”

“你肯定是提前看到我了？”翠微跳到清姬面前。

近看才发现，清姬的眼底竟透出淡淡的落寞。

她担心皱眉：“清姬，你昨日等了我一夜？”

清姬掀眸看向她：“何时等你？不过是整理命簿弄晚了些许。”

翠微如释重负：“那便好。”

“你……是不是跟谁都这么好？”清姬忽然问。

翠微凑近她，细细观察她：“昨夜我失约，你不开心了吗？”

清姬合上命簿：“无妨，你开心便好。”

她转身，落坐于书案旁。

她常年编撰整理命簿，自是懂得懂人情世故。

可她自小性子就冷，不愿融入群体费心费神的经营关系，故而人际之交甚是寡淡。

翠微则不然，她性子活泼，喜欢热闹，人际交往甚广。朋友能带给她快乐，她不该因翠微与朋友欢聚而失落，更不该束缚她。

虽然习惯她的陪伴之后，她若是不来找她，她会有落空的感觉。

但只要翠微心畅肆意，欢乐开心便足矣。

翠微看着清姬的背影，不忍有些难过。

其实昨日翠微想带上司命一同为鹿灵神女庆生来着。

可鹿灵神女自幼性子胆小，恐惧生人，只愿与家人和她一同过生辰。

而且鹿灵曾和她说，她有些许害怕清姬。清姬不苟言笑，神色严肃，法术高强，给她以威压感。

昨夜她已然告知鹿灵，清姬人很好，只不过面上看起来冷若冰霜。

实际她会因兰草枯亡而难过，会照顾生病的她，会给她做美味的吃食，还会收集三界趣事编撰成集供她品读。

鹿灵的面色惊喜又错愕：“真的吗，清姬神女竟有这样的一面？”

她笑着肯定道：“当然是真的。”

翠微回过神。

她走到书案旁，弯着腰哄清姬：“清姬，明日的烤肉宴，我准备了你最喜欢的烤海贝。”

她的发丝落在书案上。

清姬瞥了一眼她的长发，沉默片刻，淡淡回答：“我还是喜欢清净，明日便不去了。”

“来嘛，明日有很多美食。”

“近日正巧辟谷。”

“那饮子能喝吗？”

“不能。”

翠薇神情恹恹：“好吧，平日见你偏爱甜品，我特意为你种了一颗甘甜多汁的大蟠桃，想着为你做一杯秘制桃子饮，给你惊喜来着。”

“说出来，还是惊喜？”

“反正你又不去，惊不惊喜又还有什么要紧呢？”翠微失落地落座在书案旁。

“既如此，我便去吧。”清姬依旧沉着脸，“总不能浪费食物。”

“若你实在不喜欢热闹，明日我让绿野给你送来吧。”

清姬垂眸。

这该怎么圆？

“那，便让绿野送来。”

“哦。”翠微站起身，耷拉着小脸离开。

“你，不开心？”清姬叫住她。

“有一点。”

“为何？”

“明日我想你也在嘛。”

“那，我去。”

“可你不喜欢热……”

清姬站起身：“清净久了，偶尔热闹也是好的。”

翠微愣住，随即欢呼起来：“真的吗？太好了！”

清姬转身走向她。

她虽皱着眉，唇角却似在笑：“你真容易激动，真吵。”

翠薇背着手，笑意盈盈：“司命殿这样安静，吵些才好。”

入夜，她们一块吃清椰火锅。

翠微离开后，清姬站在窗前，心情总算好了起来。

她看向月色下的兰草，若无翠薇相救，它早已化入尘土。

如今它静静生长，像一抹绿意，浸入她万年不曾改变的命数之中。

翌日。

清姬打开白玉衣柜。

原先她的衣饰尽是白色，自从结识翠微后，她便给她添置了许多各色衣物。

她挑了一件翠微喜欢的淡翡翠色流云刺绣长裙，翡翠色将她原本就白皙的面皮衬得更白，美胜画中步出的仙子。

翠微居住的竹园，是天界的宁静至美之景。

园中竹影婆娑，仙雾缭绕，绿竹通体碧透，似玉雕成。

日光穿过细长的竹叶，洒下斑驳的光影。

微风拂过，竹浪滚滚，竹林沙沙作响。

坐在竹林里的小溪旁炙肉，凉爽宜人。

竹园深处，一座白玉雕成的殿阁若隐若现。

殿阁檐角挂着的荷花风铃，风铃随风摇摆，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好似能涤荡心尘。

殿前，有一处雨亭。

雨亭下摆着青玉案，案上温着翠微亲手烹制的仙茶。茶香缭绕，淡烟袅袅。

雨亭是翠微专为清姬打营造的静谧之地。

清姬喜欢坐在亭中练字、品茶，静看热闹，却从不置身其中。

清姬步入竹园。

远远便看到几名男天神围在翠微身旁献殷勤。

“翠微，你下月是哪一日要到人间渡劫来着？”

“翠薇，我们一起跳渡劫台吧，兴许能在人界碰到！”

“翠微，这是我特意为你烤制的烤翅。”

“这是我亲手为你炙烤的香牛肉。”

翠微围在炭火旁，仰着小脸礼貌回绝：“我的口味同你们不一样，你们吃吧，我还是喜欢吃自己烤的。”

“那你喜欢吃什么口味，我重新给你烤。”

“你喜欢偏辣还是偏甜的？”

“翠微，你已到了成婚的年纪，打算何时成婚？”

“翠薇，你喜欢什么样的男子？”

清姬若一阵清风，淡淡步入其中。

仙神级的神仙嫌少有机会能与天神级的神仙相处，众神见清姬来到溪边，都纷纷好奇地望向她。

清姬垂睨着众神，负手冷然道：“尔等怎可于大庭广众之下围着一名仙子妄论婚事？”

男神仙们看到冷面清姬，纷纷自绿竹凳起身，讪讪离开。

这清姬神女这样好看，性子却如此冰冷，令人不敢接近，当真可惜。

“清姬，你来啦。”翠微笑意盈盈，她站起身，给清姬递来一串桂花蜜烤排骨，“这是我刚烤好的排骨，口味偏甜，你尝尝。”

“清姬神女！”醉醺醺的酒神提着酒壶挤过来，“小神从未能与清姬神女饮酒，神女可愿赏脸，同小神饮上一杯？”

翠微赶忙挽着酒神的手臂，将他带到火神面前：“您还是同火德神君饮酒吧，清姬可喝不了酒。”

正在炙肉的火德神君仰起满是胡须的脸，拍打身旁的绿竹凳示意酒神坐下：“来来来，本神陪你喝个不醉不归。”

火神最会控制火候，他烤出的烤串鲜香流汁，最为可口。

翠微看着他面前那条微黄焦香，滋滋作响的流汁鱼肉，不忍咽了一口唾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