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第 22 章

戚许低头看着自己的手，环境对身体的影响正在减弱，她能感觉到自己正在与黑暗融为一体，逐渐变成一团流动的空气，绿色光芒在眼底闪动一下，戚许整个人原地消失不见。

她贴着墙壁，试探着向前挪动。这种状态下，她对异种的感应变得更加强烈，黑暗中，周围的一切都在脑海中逐渐变得清晰。她高度紧张，全神贯注，动作敏捷地从成堆的骷髅虾间隙中钻来钻去。

异种行进的方向和她相反，那些原始形态的骷髅虾宛如潮水般从她身旁涌过。

她行动速度很快，没一会儿就跟异种拉开距离，她感应到离她最近的骷髅虾被甩在身后几米远的位置。

就在她停下脚步回望的这瞬间，“砰”的一声，洞口的枪声响了。

从此刻开始，戚许只剩两分钟。

陈让尘的枪响像戚许的发令枪，她不敢犹豫，短暂蓄力后拔腿狂奔，像离弦的箭一样噌地飞出去。

昨天跑步五公里的记忆又回来了，她不断调整呼吸，向洞深处拼命奔跑。

大概半分钟，她停下来，打开黄昏给的地图。

按照地图标注的位置，她现在已经处在海平面以下，这里是被海水淹没的部份，洞壁湿漉漉的，石块缝隙中隐隐透出海水独有的咸腥味。她压住鼻尖呼出的热气，静下心来，仔细听着海浪拍打礁石的声音，飞快在洞壁上确定了四个射击点。

她站在通道正中，拿枪的手不自觉地有些发抖，她立刻两腿开立改成双手握枪，沉下心来，抬枪对准第一个射击点。

第一个点是最重要的，打通这个点之后，她要在海水淹没她之前，把其他三个射击点打通。

她不是神枪手，如果等到水漫上来，在水中射击的难度会成倍增加，那时候，她大概率只会听到陈让尘执行爆破计划的声音。

不行，她要活下来，无论如何都要活下来。

戚许眯起眼睛瞄准标记点，额头冒出一层冷汗，她紧张但笃定。

砰——

一声枪响，洞壁被子弹打穿，海水从规则的圆形孔洞中间流进来，流水声在洞内回响。

戚许没有犹豫，当即转身瞄准下一个射击点。又是一声枪响，第二个射击点也被顺利击中，两道水声在洞穴深处发出共鸣。

她再次掉转枪口，对准第三个射击点。

子弹射中第三个射击点的时候出了意外，那颗子弹照比标记位置打偏了一点，没有击中最结实的那块石头，反而击中了两块石头中间的缝隙。那两块石头同时开裂，洞壁破开一个不规则的窟窿，海水“哗”的一声涌进来。

水面上涨的速度超过了戚许的计划，转眼间水已经没过大腿，还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上涨。

戚许见状踩在墙壁凸起的石头上，一只手扣在缝隙中，一只手持枪瞄准最后一个射击点。

水花在她面前四溅开来，扰乱了她的视线。

洞口的枪声已经超过一分钟，她没时间犹豫了。

砰——哗——

随着戚许最后一声枪响，海水如猛兽般涌入洞内，强大的冲击力把她卷入水中推出几米远，她两只手拼命摆动才勉强找回身体平衡。

水面正在上涌，陈让尘在洞口能听到深处的变化。

戚许已经完成了第一步，现在只要等海水涨到足够高，程虔发动高温异能，洞内的所有异种都会死去。

如果戚许能在陈让尘火力消耗殆尽之前回来，那么一切都皆大欢喜。如果不能……

陈让尘会在人类基地和戚许之间，选择牺牲后者。

这一点戚许心里也很清楚，如果她没办法在两分钟之内回去，最大的可能性是和异种同归于尽。

她向着洞口的方向拼命游动，手臂酸得不行，末端已经开始发麻。洞口的光透过水面照进来，她眼睛里只有那道光。为了抓住那道光，她一刻不停，拼尽全力。

异种也察觉到了洞内的变化，它们开始向洞口发起更猛烈的进攻，它们想要逃出去，它们也想要活下去。

陈让尘的弹药消耗很快，比预想中还要更快一点。但她答应了戚许要撑两分钟，那她就一定要做到，一秒钟都不能少。她一手拿刀一手持枪，面对攻击能躲就躲，尽量用一颗子弹击中更多异种，虽然艰难但始终没有让异种近身。

距离约定的两分钟还剩25秒，陈让尘低头看了一眼，手上只剩六发子弹。

就在这时，异种的进攻诡异地停滞了两秒。

陈让尘皱起眉头，想到戚许说它们拥有人类智慧，脑中瞬间警铃大作——

异种在调整进攻战术！

果然如她所料，那只巨大的透明大手消失不见，转而汇聚成一条长长的触手模样从水面陡然升起，它在空中向后轻甩蓄力，下一秒，一根小臂粗的触手就向陈让尘猛地飞来。

陈让尘闪身向洞口另一侧躲去，对准触手中部连开数枪，挥舞尖刀把这条长长的触手拦腰斩断。

半截触手落入水中，陈让尘感觉侧面有什么庞然巨物正在靠近……这是异种的声东击西！

她瞬间掉转枪口，硕大的虾钳已经逼近，她的扳机空响两声却没有子弹飞出来。

没子弹了！

“吴廿！释放光球！”

陈让尘说着转而将刀横在身前，程虔已经将双手伸入洞壁，只要陈让尘一声令下，他立刻就会让整个防空洞陷入炙烤一般的高温中。

光球悬在空中，周围恐怖的场面瞬间被照亮。

原始形态的骷髅虾还在聚集，它们即将组成新的触手再次向她们袭来，而这一次，陈让尘没有抵御的能力了。

“戚许！”陈让尘抱着最后的希望在内部通讯里喊了她一声，“说话！戚许！”

回答她的是沉默。

不出意料的沉默。

光亮中，陈让尘看见寄生柯耀杰的异种高举虾钳，那双呆滞的眼神中露出凶光，尖刀一样的钳子被光照成乳白色。

人类基地还是戚许？

她攥紧拳头，答案呼之欲出。

到了做决定的时候了！

砰砰砰！

水花伴着枪响一跃而起，异种高举的虾钳被从中间打断，戚许高声回应：“队长！”

戚许的声音击碎了陈让尘所有犹豫，也击碎了她的选择题，陈让尘把她从水里捞出来。

在戚许脱离水面的瞬间，程虔没有片刻犹豫当即发动技能——熔炉困境。

一道暗红色的光芒在程虔手中腾起，那道光芒在水中化作一条细细的光丝，光丝滑过水面，刚刚聚成的透明触手在接触到光丝的瞬间分崩瓦解，在空中炸成一片烟花碎石，噼里啪啦落入水中。

寄生在柯耀杰身上的异种拼命挣扎，虾头和触须撞击洞壁发出声响，他挣扎着想要逃离，但身体已经开始融化。它不受控制地向下坠去，鲜红的大脑爆炸开来，血色也溶于黑漆漆的海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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