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墨香14
等到那几个去“扔”人的护卫折返之后,徐六娘低声说:“娘子,前面没有火光了,咱们也没有灯笼,还是先回去吧。”
月光被掩埋进云层里,前面确实是漆黑一片,池岁安却说:“咱们再往前走一段。”
徐六娘想说什么又忍住了,两人一起从木栈下面爬了上来,黑暗中她能感受到池娘子牵着她往前去,乌漆麻黑的也不知道池娘子是怎么看清路的。
池岁安拖着徐六娘往前走了一会儿,越走心里越激动,拐过一座假山后突地有人出现在她们面前伸出手拦住去路。一片红光中,那人身着黑色缺胯袍,脸上戴着木制的面具,只露出一双眼睛。
“为了娘子的安危着想,还是不要再继续往前了。”
池岁安:姓荀的果然派人跟着她们。
徐六娘一听这声音就知道是那个谭家别院里给她传话的人,他竟然也没死,老天真是不公平。
确定逃跑无望之后,池岁安也没多沮丧,她本来就是想试试是否有人跟着她们。
“我们回去吧。”
转身往回走了一段路之后,池岁安又回头,那人已不见踪影,她知道那人一定是藏在哪里监视着她们。
邓弃总是以活人的事不归它管来搪塞她,从来都不肯告知暗卫的动向,可恶。
方才那些护卫打人,到最后所谓的扔出去,这暗卫都是不管的。
看来想跑没那么容易。
※
进了水榭,池岁安对荀慎的目光视而不见,跟徐六娘坐回原先的位置。
这人在她走之后也不知道喝了多少酒,眼尾和耳朵尖都是一片红。
真是良言难劝该死的鬼,荀慎也该吃点苦头了。
池岁安心里只盼望这该死的文会赶紧结束。现在算起来都快到晚上十一点了,不是说古人都早睡吗?
荀慎像是知道她心中所想,转头对袁彦卿道:“今夜就如此吧。”
袁彦卿也没了最开始的迫切,听他这样说也就借坡下驴地点头。
“诸位,天色已晚,今日的文会暂告一段落。各位可选择归家或是在袁某准备的客房留宿一晚,尽可吩咐身旁侍婢引路。若是想要继续在水榭里消磨时间,也尽可告知管事。袁某便先行离开了。”
有那尚存理智的起身与袁彦卿等人告辞,也有那突然像失心疯了一样的人走到上首来大放厥词。
“这位郎君是姓荀?”
池岁安一看是那老头心里就暗叫不好,荀慎不找你麻烦你还不得劲了。袁彦卿也跟个木头桩子似的不阻止一下?真的搞不懂他想做什么。
陈康从荀慎身后走出来,“何事?”
“哼。”那老头冷笑一声,“郎君既是姓荀,便是受万民供养。郎君可看到这天下万民两税之下又有加耗,田亩之上又征丁税,富者田连阡陌,贫者食不果腹,盐价飞涨,人生困苦……”
那老头说得起劲,袁彦卿却高声打断了他,“阎老先生,今日可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老头犹自不服:“圣人坐天下时曾言群臣吏民应效法古人,面刺人君之过。今日虽未得见天颜,能与这荀小郎君当面陈情老朽已知足。”
池岁安听了他的话满心的无语凝噎,这大梁开国也有二十年了,死刑都过了追诉期,皇帝立国时说出的话还能作数么?
现下水榭里还有十多个没走的宾客,见此情形有人想劝那阎老先生离开,也有人上前鼓噪着说天子豪迈不拘一格,若是听到此言不仅不会罚,还会重重有赏。
陈康见这群显见喝高了的人隐隐有接近郎君的架势,上前一步就要抽刀,却被荀慎抬手制止。
“听阎公口音与晋人似,敢问阎公本贯何方?”
阎公一听这话,就知道他的意思,这是想说自己多管闲事?可惜。
“小老儿虽生于太原,但本贯邓州。”
“不知阎公何时归于邓州?”
“某归邓州已有三十载。”
荀慎对老头言语中的傲慢没什么情绪,“吾观阎公应是知天命之年,那便是自前朝起就居于邓州。阎公可知前朝时邓州户几何?丁几何?税几何?”
阎老头一噎,“此乃密事,我如何知道?”
池岁安看到荀慎不紧不慢地起身,他身量高,走到那群人面前,哪怕不刻意摆出天潢贵胄的架子,也是极有压迫感的。
“前朝末帝登基时,邓州户四万,丁十六万,两税之上进际折八。先生可知如今邓州户几何?丁几何?税几何?”
荀慎没等他回答便接着说:“如今邓州户十一万,丁三十万,两税之上进际折二。此等事先生不知也不怪先生。”
阎老头跟身边的人听到这话心里稍微松快,这些事本来就是朝廷密事,他们未在朝廷任职,不知道实属正常。
荀慎话锋一转,“按先生的说法,如今这邓州朱门酒肉臭,百姓食不果腹、衣不蔽体,那前朝岂不更胜?先生在前朝时可有向末帝进言?”
池岁安挑眉,这明显是偷换概念。
阎公等人脸色难看,“那怎么能一样!末帝残暴,岂是能听直言者?正因末帝残暴,太祖才起兵讨伐,成就了大梁的基业,圣人以此为鉴,实乃明君。”
池岁安心内哂笑,这群人被荀慎吓得开始胡言乱语了。
荀慎:“看来先生颇通随机应变之道。”
众人脸色又是一紧。
荀慎也不理他们,“襄州刺史上任已有三年,期间可有拒谏饰非之举?彦卿可有听闻?”
袁彦卿没料到荀慎会点他的名,“未曾听闻。廖刺史勤政恤民之名广传襄州。”
“我曾听闻襄州刺史每年都会举办新酒宴与民同乐,凡襄州治下百姓皆可前往,阎公既觉直言无过,可有去襄州刺史面前陈情?”说着他又像想起什么似的,“啊,差点忘了,阎公或许觉得廖刺史还不配听你的肺腑之言。我看阎公身体颇为硬朗,可有去过东都挝登闻鼓?登闻鼓响,御史台出,直达天听,阎公想必已去直谏过了。”
阎老头等人被荀慎一番接一番的话说得来不及反驳,“老朽并无藐视廖刺史之意,廖刺史勤政为民,我等有目共睹。至于挝登闻鼓……老朽年事已高,实无精力赶赴东都。”
荀慎表示理解:“原来如此。阎老先生归于邓州三十载,前朝且不论,大梁开科取士为国求贤已有十五载,敢问老先生可有功名?”
阎老头听到这问题便有些愤愤,“朝廷开科取士不仅考笔墨,还考人才,老朽参加科举时已值不惑,考官偏爱年少之人,老朽便无缘仕途。”
荀慎嘴边泛出一丝冷笑,“朝廷不仅开科取士,各州府亦举贤荐能不断。远的不说,房州刺史便是四十又二的年纪被举荐到圣人面前,后以四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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