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 055
“那再往前走走看,”秦桑迈步,“往这边?”
侍从带着她绕过半个湖的茅草屋,转入一片森森竹林。
竹林高耸入云几乎遮天蔽日,竹下野花繁茂,如点点繁星。
行走其间,仿佛置身竹海,微风拂过,一望无际。
如此走了一段路,忽然自林间传来峥峥琴声,如山泉流水,又带些幽怨的诉泣。
秦桑从未听过这般特别的琴音,不由驻足。
“这是什么?”她问。
侍从也停下,答她:“乐者。姑娘若喜欢,我们走这边。”他伸手请向一条岔路小径。
这琴声实在特别,琴艺也高超,秦桑确想看看弹琴之人,便随着侍从所指方向转了过去。
小径也在竹林中,走过一段,便能隐约看见一竹台,和竹台上一低眉弹琴的白衣乐者。
竹台后是一间竹木小屋,秦桑自然想到那是用作什么的。
她心道,若自己是男子,想必侍从领着去的地方,便都是各色美女环绕吧。
乐者见有人来,并未停下弹奏,只不过那琴声忽然高昂,节奏快如疾风骤雨,又如万马奔腾之势,叫人心神震荡。
一曲毕,方才缓缓收手,抬眉看向秦桑。
这乐者年纪不过二十三、四,面容俊美沉静,目光若潭水深寂,又带了一点温润笑意。
他道:“娘子喜欢我的琴声?”
声音也低哑有磁性,好听。
她道:“先生的琴音,我亦未曾听过,很好。”
乐者垂眸勾唇,然后伸手抚了一下琴,琴声流泻,他道:“娘子若喜欢,便上来,我教你。”
手把手教琴,这一招,可真是……很诱人啊。
不过秦桑忍住了冲动,敬谢了。
见她回身要走,侍从也不急,依旧面带微笑领着她原路返回,回到主路石径上。
再往前走,依次能听见琵琶,弦乐,笙箫,以及笛、筝等乐,秦桑忍住依次去看的冲动,径直往前。
她想看看这无忧岛全貌,究竟有多大,也想看看除了这些究竟还有什么。
这岛上如此多的侍从和伶人,个个长相俊美,技艺不俗,背后老板神通广大,不知从哪搜罗来的。
他们从竹林走到白桦林,又走到松林,步移景异,花草奇石装点别有用心。
之后,侍从领着秦桑出了丛林,视野再次豁然开朗,却是一面宽阔的水域,一片背山的净湖。
遥遥看去,那半山之上点缀了许多小木屋,屋顶如飞鸟展翅,仿佛自崖上蓄势待发,颇有意趣。
“我们要徒步走上去么?”她走不动了。
就见侍从招招手,然后不知何处钻出来一抬垂纱肩舆,肩舆不用算小,四人抬的。
抬舆的汉子袒露出精壮的上半身,肌肉贲张似要爆开,在秦桑面前落轿。
秦桑坦然坐上去,直觉鼻尖幽香阵阵,内里装饰华丽精雅,肩舆便被稳稳抬起,朝着山上走去。
秦桑隔着纱幔问侍从:“山上又是什么?”
侍从笑道:“想来娘子逛了这许久,应是渴了,先上去引个茶汤吧。”
茶之一道,算是撞到了她手里。
秦桑点点头:“也好。”
此时,便见对面另一抬肩舆抬着个人下山来,擦肩而过时,虽隔着纱帘,秦桑也能依稀看见对面帘幕之中坐着的,是个年华不再的贵妇人。
她暗道这无忧岛的老板实在是个人才,竟能将寂寞空闺的豪门深妇挖进来,那可不是流水的银子么。
如此想着,抬轿的人脚步飞快,转眼已到了第一座飞鸟木屋。
秦桑道:“直接去找那茶艺最好的,不必耽搁时间了。”
侍从颔首,招呼人继续往上走。
几乎到了此山最高处,他们在一座黑墙灰瓦,看起来最为华丽的屋子前落地。
这木屋门前有个铺满白石的篱笆小院,如雪一般耀眼,与这黑色肃穆的木宅形成鲜明对比。
她听见琴声,也听见水流声往低处砸去,似乎是瀑布。
“这里便是最高处了?”她问。
侍从:“对。姑娘进去吧。”他将篱笆打开。
秦桑顿了须臾,终是踏上那如雪皑皑的细石,走向主屋正堂。
刚走到门口就闻见罕见的茶香,正堂开敞,与山涧相通,延出去半悬于山崖之上。
堂中坐了一人,如印画框中。
那人终于不是一身白衣了,他一身玄色衣袍,袍底暗纹涌动,隐隐透露富贵之象。
然而这人盘坐于堂中,面向山谷,是以秦桑只能看见他背影。
好巧不巧,她竟觉得这背影,似有几分相熟?
揣着这样的怀疑,秦桑往前快走了几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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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桑以为她的画像不敢被拿去丞相府核实,却是错了。
那边画像一出,很快就被临摹了两张,由那茶坊掌柜派出去的人手径自去了京都大名鼎鼎的右相府。
三个手下各守一道角门,觑着有办事的奴仆出来,便嬉笑着上前,拿出画像恭敬地问道:“敢问嬷嬷,这位小郎君可是你们府上的?”
嬷嬷看了眼,摇头:“不是。”
这时另一道角门,缙云刚替他家公子买了馄饨回去,就见一个小厮拿着画像过来嬉笑着询问:“敢问小爷,这位小郎君可是你们府上的?”
缙云当是府内哪个小厮在外赌钱欠了债被人追上门来了,本不予理会,但视线扫了一眼那画像,却是一愣。
画师技艺果然极好,将秦桑的神韵美貌描摹得一般无二,虽然装束是男子,可那张脸,只一眼,缙云便认出这是谁。
他心头一跳,问来人:“你是做什么的,打听她干嘛?”
小厮嘻嘻笑着:“郎君在我们店消费没付账,记了名,掌柜的叫我们来核实,说是贵府谢岁安公子……”
“谢岁安公子?”缙云眼珠转了转,叫,“那你们且等着。”
他施展轻功一溜烟的飞进角门,一路分花踏叶跑到了自家公子书房内,谢岁安果然在用功。
“公子,不好了!”缙云一进门就着急地喊。
“有事说事。”谢岁安头也未抬,以为缙云又在大惊小怪。
“秦桑姑娘她顶着您的名号去外面赊账,被人找到门口了!”
谢岁安放下书:“什么?赊账?她竟这么穷?”
缙云:“真的,人还在东角门呢,还画了像,虽然是女扮男装,我一看就知道是秦桑姑娘!”
谢岁安将书摔在桌子上,起身边走边道:“真是岂有此理,赊账便赊账了,竟敢叫人给她画了像!还打着本公子的名号,走,人在哪呢?””
缙云带着谢岁安赶往东角门,却在园中听见两个嬷嬷闲聊——
“你也宽心些,好歹你儿子不赌博,方才我进府,又见有人拿着画像来问我,呵呵,不知哪个混小子又在外面打着相府名声借了钱,人都找到相府来了!”
谢岁安都走过了,可他记得这些采买的嬷嬷一般不从东角门进来,便倒回去问:“你在哪里碰见那个拿着画像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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