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亲自上山
“这这这,万万不可啊!”王族老大惊失色,连忙阻拦。
他看着李景安苍白得近乎透明的脸,还有那单薄得仿佛一阵山风就能吹倒的身形,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那山路崎岖湿滑,又有野兽出没的,万一这金贵的县太爷在山上有个闪失……
王族老打了个哆嗦。
虽然现在还不能完全确定他是不是个好官,但就冲着他懂的这么多种地的知识,还愿意毫无保留地教给他们这些泥腿子,就绝对不能出事!
“大人!这山路难行,荆棘遍布,您这身子骨……”刘老实也赶紧跟着劝说,急得直搓手。
李景安却摆摆手,试图显得轻松:“无妨,我觉得还行。”
他顿了顿,似乎也知道光是逞强说说服不了这些关心他的人的,所幸话锋一转,直接把利害关系说了出来。
“诸位方才只是听懂了我说的话。可到了山上,面对满山遍野形形色色的杂草,在你们从未真正见过‘萝卜苗’的前提下,仅凭我几句话和地上那寥寥几笔的画,真能一眼就认准吗?”
“万一挖错了,耽误工夫事小,若是挖到有毒的……”
他话没说完,但意思再明白不过。
众人沉默了。
是啊,那山上长得相似的野草太多了!谁敢拍胸脯保证一次就能找准啊?
方才的话,也不过是说着壮壮声势罢了,真到了那山里头,看着那一地绿油油的草儿,都得抓瞎。
而且进山,尤其是深入寻找特定植物,风险也挺大的。
毒虫、瘴气、陡坡、甚至传闻中的狼……都可能要命。
有个胆子大的汉子试探着提议:“那……那我们可以多采些样子相似的回来,让大人您再挑?”
李景安摇头:“若是只取叶子食用,此法或许可行。但我们现在是要‘种’。”
“要保证移栽成活,根须必须尽量完整,少受损伤。”
“和你们说的再多,在没经历过的前提下,你们说不懂如何小心挖掘才能最大限度保护其根系的。”
“贸然动手,挖回来的苗十有八九根都断了,种下去也活不了,这试验还怎么做么?”
众人闻言,悉数沉默了。
他这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这山,他必须的去呗。
只有他的眼睛,能确保找到正确目标呗。
只有他的指导,能保证移栽苗的成活率呗。
瞧瞧瞧瞧,这才被夸了几句啊?就张狂成这个样子了!
刚刚还说自己不懂农务呢,现在就没他不行了?
但没人敢反驳。
倒不是碍于李景安县令的身份,而是他们压根儿没把握把正确的东西完完整整的带回来。
试验田的事可是大事儿,这节骨眼儿上,谁敢犯错呢?
王族老见状,便知道这山李景安是非去不可了。
只是他这身体……
李景安似乎也知道他们的
王族老犹豫着,似乎想要找出个折中的法子来,但思前想后,都找不到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他只能无奈的叹了口气,对着李景安深深鞠了一躬:“县尊大人这番良苦用心,老头子深表感激。”
“日后,若有用得上的地方,只管叫上老头子。老头子定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李景安赶紧搀扶住王族老,笑道:“族老言重了。快些安排吧。试验早些开始,也能早些出结果。”
“那……那大伙儿赶紧回家收拾家伙,带上背篓、小锄头,穿厚实点!一炷香后,村口集合上山!”
人群闻言散去各自准备了。
木白走到李景安身边,歪着头盯着他看了半晌,问:“你能行吗?”
李景安无奈一笑:“不能行也的行。”
“这山上凶险的因素太多了,山路崎岖、豺狼虎豹、蛇虫鼠蚁、瘴气浓雾,乃至变化莫测的天气都是问题。”
“若是不能一举找到,且拿取出足够的量来。只怕是要有所折损的……”
——
京城,紫宸殿。
李景安的声量不大,却通过那横贯苍穹的天幕清晰地砸在每一个官员耳中。
殿内先是响起几声极轻的抽气声,随即是鸦雀无声。
震惊、恍然、羞赧,不断的在他们的脸上闪现着。
大家低下头去,只觉得羞愧难当。
是啊,这么简单的道理怎么就不懂呢?
那可是藏在山里的野菜,是百姓遭了灾后,实在过不去下去才会想去找来吃的东西。
那山里固有的风险他们怎么就忘了呢?
萧诚御也是一惊,虽说在李景安说起要进山时便对他的疑虑隐隐有了猜测,可如今听他细细分析后,只觉得愕然。
好玲珑的一颗心!
这般细枝末节都能考虑到,委实厉害。
只是,他考虑了山路,考虑了瘴气,考虑了天气,考虑了兽害……他几乎算尽了所有外部的‘险’……
可他唯独漏算了他自己。
就凭他这风一吹就倒、咳一声都让人心惊的病骨残躯,贸然深入那等瘴疠横行、野兽出没的地方,难道这不算添乱吗?
——
王家村,清澜山。
山里的天气可不似外头的有迹可循了。
这里似乎刚下过一场薄雨,石径湿滑,上头还覆着层深青苔藓,踩上去稍不留神便要趔趄。
李景安拄着根临时捡来的歪扭树枝,深一脚浅一脚地跟在众人后头。
靛蓝布袍下摆早已被泥浆染得深一块浅一块,紧紧贴在腿上,沉甸甸地坠着。
他额角的冷汗涔涔而下,顺着苍白的脸颊滑落,砸在湿漉漉的衣襟上。
两条腿像是踩在沉重粘人的塘泥里,每往前迈出一步挪动都仿佛有东西粘着鞋底,将他往地上拽。
他喘息着,努力想跟上前面那些汉子们的背影,奈何那点微末气力早已被这崎岖山路榨得涓滴不剩。
那根充当拐杖的树枝,此刻也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非但借不上力,反倒硌得掌心火辣辣地疼。
他身形晃了晃,终究是力竭了,颓然靠在一棵湿冷的树干上,胸口剧烈起伏,喉咙里仿佛有一团火在燎一般,辣的生疼。
眼前熟悉的白光渐渐腾起,眩晕感袭来,他赶紧闭上眼睛,一动不动的依靠着,嘴角扬起一点苦笑。
还真叫他们说准了,这才走了几里?就彻底走不动了。
前头带路的几个汉子正攀着藤蔓翻过一块陡岩,有人回头招呼:“李大人,过了这块石头就好走些……哎?”
话尾猛地顿住,惊疑四顾,“大人呢?怎地不见人影了?”
众人闻声齐齐停下脚步,心头皆是一紧。
坏了!莫不是方才只顾埋头赶路,竟把县太爷给落下了?
这深山老林的,蛇虫出没,湿滑难行……
众人慌忙回身,沿着来路急急寻去。
绕过几丛茂密的蕨类,便见那单薄的身影正倚着树干,蜷缩着喘息。
他脸色白得骇人,连嘴唇都失了血色,汗珠成串的顺着脸颊往下淌,衬得整个人摇摇欲坠,仿佛下一刻便要晕厥。
众人心头猛抽,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窜上头顶。
“哎呀!大人!”领头的王猎户几步抢上前,粗糙的大手想扶又不敢真碰,急得直搓手,“您……您这是怎的了?快歇歇!快歇歇!”
旁边张木匠也凑过来,黝黑的脸上满是担忧:“是啊大人!这山路就不是您能走的!您看您这脸白的……”
“您就在这儿歇着,让木白兄弟陪着您,等我们回来!”
“我们呐,脚程快,又熟悉山里的地形。旁的不敢保证,多走几趟,多带些样儿回来,总能瞎猫碰着死耗子,闷着对的吧?”
“没错没错,大人您放心歇着!”众人七嘴八舌地附和,语气恳切,“我们这么多人,还怕找不到几株苗子?”
谁知这话像是火星子溅进了油锅。
李景安猛地抬起头,那双因疲惫而泛着水光的眸子此刻却爆发出艳丽的光彩。
他的声调陡然拔高,厉声呵斥道:“胡闹!你们……你们给我站住!”
他撑着树干,勉力站直身体,目光扫过一张张朴实的脸:“这才进山多久?不到两炷香的光景!你们自己数数,都出了多少事了?”
“老刘!方才若非我眼尖喊住你,你那一步踏空,脚下便是那几丈深的断崖!”
“老张!你看到那丛颜色鲜亮的蘑菇就想伸手,可知那是‘阎王笑’,沾着点汁水就能要人性命!”
“还有小王!你抓的那根‘藤条’是什么?那是‘过山风’!若不是我喝止得快,你现在还能在这儿和我们说话么!”
他每说一句,被点到名的人脸色就白一分,其余人也跟着倒吸冷气,冷汗瞬间浸透后背衣衫。
方才的那些惊险,现在回想起来才觉毛骨悚然。
像他们这样靠庄稼地过活的汉子,力气是有的,胆气也不缺。
可论起辨识这山林里潜藏的百般凶险毒物,实在是欠缺了些。
这一路上,要不是有县令大人一直小心观察提醒着,早不知有多少人中了招,出了事哩。
“你们……你们若是在寻苗途中真有个三长两短……”李景安的声音低沉下去,“叫你们家里的爹娘妻儿怎么想?这日子……还怎么过下去?”
众人瞬间沉默了。
方才那股拍胸脯保证的豪气荡然无存,只剩下沉甸甸的后怕和羞愧。
是啊,没了这位心细如发、见识广博的县太爷引路,他们这群莽汉进这危机四伏的深山,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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